回到桃花院,一众姐妹围住徐鲤,关切地问:“赢了吧?瞅你这高兴样儿,没少赢。” 徐鲤朗声笑道:“苍蝇哥哥绿豆蝇,赢个屁呀,输大发了,差点儿连裤子都输掉了。” “那你还笑,输成光腚了还有脸笑?”人们将信将疑。 秀香看着闷声不响的七哥,没话找话说:“七哥,你说这个徐鲤真是的,她怎么就能那么的不管不顾呢?” 柳七自言自语地说着,“帝城当日,兰堂夜烛,百万呼卢,画阁春风,十千沽酒,人当此时忘乎所以啊。” 崔成和徐鲤还在回桃花院的路上,八千楼赌场内已经大打出手了,当然是因为分脏不均、见财起意了。受伤的有四五十人,死了五个,其中两个还没等到动手,就因兴奋过度死了。 等到巡街兵丁闻讯赶来时,八千楼里里外外狼藉一片,惨不忍睹,所有桌椅板凳门窗全部被砸烂,地上墙上一摊摊的血,哀嚎声不断。 兵丁们在领队的吆喝声中,迅速弹压、驱赶、查封,很快平息了这场内哄。查封之后,兵丁们将几个挑起事端、下手凶狠的人带走,又将许多人身边的珠宝钱财搜去不少,这晚最终发了横财的是这队官兵。 过了两日,朝廷贴出告示,京城禁止私设大型赌场。 十几天后,柳七失踪了。 桃花院是个歌馆,从经营上看倒像是个会所,虽然没有那么多繁杂手续和押金,但是客人来,多数是通过熟人的介绍才能进来。因此,桃花院仍保持着清静、优雅的风貌,客人也都是儒雅斯文之士居多,绝大多数客人爱上了这里的歌舞和歌女的谈吐。 只有一件事让大家很不开心,就是柳七的不辞而别,最难受的是徐鲤。大家一天到晚地议论,王虹随口呛了徐鲤一句,“还不是因为你,非要跟着崔先生去赌场,惹得七哥都生崔先生气了。” 徐鲤默默地垂下头,“都怨我都怨我,是我把七哥气跑了的,我没事撑的去哪门子赌场呀,输点银子倒无所谓,连带着把七哥这么个大活人也弄丢了,我、我对不起桃花院啊!”说着说着还掉了眼泪了。 秀香只好一个劲儿地安慰她,说七哥就那么个脾气,无拘无束惯了,说走就走。 到处找也找不到,有的歌女开玩笑,说他没准就躲在城里,在哪个歌女的宅子里窝着呐。徐鲤说不可能,有秀香姐在,谁的家他也不会去。 秀香劝大家不要费心去找了,她说:“我说七哥不在汴京就是不在,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们天天在歌馆里会不知道?你们看看,这都几个月了,有一首新词新曲吗?”听了秀香的话,大家都低头不语,心里说,还是秀香姐明白。 确实只有秀香心里明白,柳七走,是和她打了招呼的。柳七见到一切都安排得当,歌馆也开张了,他说要出去一段日子,散散心,这一年里就窝在这里,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做不成呀。秀香从来只为他考虑,知道把他拴在桃花院,太难为他了,便爽快地点头答应,并为他准备行装。 柳七也不好全驳秀香的面子,何况这一去他也不知要去多久,于是停留了几天才走。 “天儿这么冷了,他走时连棉衣估计都没带,他能照顾得了自己吗?”徐鲤总是在自责。 “行啦,别为七哥操心啦,他照顾得了自己,他独自出门在外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唉,见不到七哥,我……。” 几个月下来,看见桃花院里里外外就这二三十个女子,有人打起了歪脑筋。有雅好的客人偷偷摸摸顺走架子上的一两件古玩;个别钱不凑手的人开始赊账。 这个头一开,事儿就来了,闲杂人等来的越来越多,真正欣赏唱曲和舞蹈的客人望而却步了。 这一天下午,开封府来了个官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还带来几个朋友,他们在歌馆里又吃又喝,又让歌女唱曲。徐鲤硬着头皮应付着,直到了傍晚该是大拨客人上座时,还没有走的意思,徐鲤要他们先结了账,说白天的歌女该回家了。 客人不理采徐鲤,让她去把柳七叫来,嚷嚷着,爷们儿坐了半天了,就为的等柳七,他的架子够大呀,半天啦都不露个面。 徐鲤赶紧解释,说柳七最近一直没过来。官员一瞪眼,那就去找呀,徐鲤万般无奈,说道:“他住得远,又不知道在不在家,就是去找,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呀。”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眼见得客人越来越多,徐鲤去请示秀香,秀香叹口气,“这些人吃白食吃惯了,你就跟他们这么说,改天七哥来了,就派人通知他们,今天扫了爷的兴致,酒水缠头就全免了。”徐鲤按着秀香吩咐,就这么着把他们打发走了。 一天中午,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来到桃花院,进来就嚷嚷着找柳先生,徐鲤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他叫薛林,是柳七的朋友,听说他在这儿,想跟他叙叙旧。 徐鲤看他衣不合体,说话云山雾罩,眼角上还有一道疤痕,不像个正经人,直接告诉他没听柳七说过有你这么个朋友。 薛林嘻皮笑脸,“小妞人挺俊,就是说话有点儿噎人。我听说这个歌馆有他的份子,他在与不在没多大关系,故人来了,多少也得意思意思吧?” 正好秀香过来,怕他纠缠不休,给了他二两银子,打发他说:“你拿去吃酒吧,柳先生不在这里,真想找他,你得去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