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六斤的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响。她又摸了摸爷给她的那一锭银子,越发觉得心里憋屈,今儿有钱了,却困在地道里买不了吃的。她正要问爷,什么时候才可以动身出去。就见瞎子少年神情微动。听得极为专注。 六斤愕然,侧耳细听。就听见地道上面传来了人声鼎沸的嘈杂声,也分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瞎子少年轻声道:“出事了,有人行刺了陛下。” “谁?这么大胆,不要命了。” “是一个僧人和一个剑士。”“僧人莫非就是那个老和尚?” “不是方丈,像是寺庙里的其他僧人。” “哦,我还道是那个老和尚,爷,你不知道,那个老和尚不是好人?” “你怎知道?” 六斤有些得意道:“爷,我告诉你,那个老和尚坏得很,他在这地道的尽头开辟出一间地下室,用来挂一个美少女的画像。” 瞎子少年愣住。六斤的话让他大为震惊。 “你偷看了画像?” “怎么是偷看呢?反正无聊,我只是去查看这地道有没有出口,谁曾想就看见了地下室里的画像。” “六斤,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讲,我看净寂禅师佛法高深,不像是坏人。” 六斤撅起嘴,却没有反驳爷的话。她一向很听爷的话的。“六斤,带我去那间地下室,上面的世界乱得很,咱们最好不要去趟那浑水,免得惹火烧身。” “嗯。” 六斤答应了一声,过去搀扶着瞎子少年,向地下室里走去。 瞎子少年来到地下室,挨着墙壁仔细摸索着。 “爷,你该不是想这墙壁上有没有机关吧!别摸了,这墙壁我看了,没有啥异常。” 瞎子少年并没有听六斤的。他摸索到了那个书架,书架很沉,上面有很多书籍。少年却并没有翻动它们。不止是眼睛看不见,更重要的是,别乱动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净寂禅师的。瞎子少年忽然停住了手,慢慢蹲下去。他的脚碰倒了什么?他慢慢地摸索到了碰倒的东西,原来是一块光滑平整的压书石,摸起来手感细腻,极俱温润感,瞎子少年心知,这绝非凡物。只怕是一块温玉。温玉又称暖玉或是软玉,产自西域的番国,经由胡商从沙漠驼道运入大宁国。多为贡品,民间少有出售。 瞎子少年猜得不错,他摸索到的压书石确实是一块品质极好的温玉。六斤见爷神色异常,问道:”爷,你发现了机关?” 瞎子少年淡然道:“六斤,想什么呢?哪有什么机关?爷不过摸到一块压书石而已。” “嘁。” 六斤有些失望。瞎子少年却道:“六斤,你“嘁什么,这可不只是一块寻常的压书石,更是极为稀罕的软玉。” “爷,是不是很值钱?” 瞎子少年想不到六斤想到值钱上,他其实想暗示六斤的是,这地下室的主人,也许跟皇室有关。说不定净寂禅师就是皇家子弟。见六斤不开窍,也没有点破。 “六斤,你为什么很在意钱?” “爷,你不是不知道,我可是你花钱买来的,你说,如果我爹娘不是没有钱养活我弟弟妹妹们的话,怎么会将我卖掉。再说,等哪一天我有钱了,就在京都买一座很大很大很大的宅子,将我爹娘和弟弟妹妹们通通接来,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再分离。” 瞎子少年不禁动容。他没有提醒六斤,在京都买一座很大很大很大的宅子,需要一大笔巨款。 六斤见爷没有搭理她。“爷,你不相信?京都繁华,绫罗绸缎什么好东西都有,不像乡下,有钱也买不到。” 瞎子少年想了想道:“六斤,你喜欢京都?” “咋不喜欢,京都的大宅深院可气派着呢,还有,京都的街道也干净,不像乡下的集镇,尘土飞扬不说,还到处是牛羊的粪便。” 瞎子少年没有吱声,只是在想,六斤小小年纪就贪恋京都的繁华。 “六斤,等爷在京都的事了了,爷就给你找一户大户人家,让你一辈子呆在京都里。” “爷,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六斤随即又不无担忧道:“爷给六斤找了好人家,可爷没有人照顾可咋办?” 瞎子少年笑了笑:“六斤,爷能自己照顾自己。” 六斤有些惴惴不安。“爷,要不,你还是别将我送人了。” “为啥?” “其实跟爷在一起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爷可是瞎子。” “爷心善。” 瞎子少年笑起来。 “六斤,爷事情了了可是要回到西海外的离离岛的,你不想住京都长安城里的大宅子了。” “想,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有梦想很好,不像爷,什么梦想也没有。” “爷,你咋能没有梦想呢?” “爷不是没有过梦想,而是不相信梦想。” 六斤觉得瞎子少年的话有些难以理解。自顾摇摇头。“爷,其实,这京都长安城虽好,还是在乡下生活着踏实。” 瞎子少年有些意外。六斤自顾自道:“乡下生活虽然很苦,可是没有钱也能勉强活下去,不像这京都长安城,吃俩肉夹馍,都要花几十纹钱,东西死贵。” 瞎子少年再次动容。“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六斤年纪虽小,却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