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地面上,不知疲倦地从西转到东,天色渐渐变暗。烧完全退了。安安的身体虽然虚弱,但饥饿感令她格外清醒。她能清楚地听到窗外各种声音,远处不知名的机器的轰隆声,窗边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两三人并排一路小跑,一行人排队整齐地迈步,接着有两个人搬着东西小心地走,伴着金属互相碰撞的响声。“真热闹!”安安心想。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也不知道这时候会不会有人想起我。”有人来了。刘雪在食堂吃完饭,借了炊事班的饭盒给她的病人盛了热菜和馒头。进门后,她朝病床这边看,正好与一双睁大的眼睛相遇。从壶里倒了杯水,一起拿着,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饿了吧?喝点儿水,趁热吃吧。”刘雪用手点了点铁饭盒,转身走开了。她坐回椅子上,把三个抽屉中比较重要的东西都移到其中一个抽屉里面,又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从库房申请来的两把小锁头,把药品柜和那个抽屉轻轻地锁好了,最后把钥匙小心地放回了口袋里。 姚安伸出胳膊,想只用左手把水杯拿过来,但她没想到水杯竟然重得跟铅块一样。她只好挪了挪身体,用两只手把水杯“抱”了起来,才勉强喝到了水。端饭盒,拿馒头,夹菜,咀嚼,吞咽,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吃力。吃着饭,她都能感受到身体虚弱地直冒虚汗。终于吃完了,她把饭盒筷子放好,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在刘雪的治疗和照顾下,姚安的病渐渐痊愈了。她有力气下床活动了,脸上也恢复了血色,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冯铮班长只要下了岗哨,就会继续到医务室门口站岗,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人的身份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或者离开这里之前,还不能掉以轻心。病床上的姚安也清楚,上了锁的药柜、抽屉,还有门口这个人,都是因她而来。虽说这些陌生人愿意救她一命,但这里似乎并不愿意信任和接纳她。过了几天,姚安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基本恢复了体力。看着窗外每天忙碌的战士和偶尔路过的矿工,她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或者单纯到外面走走。 北方的战事逐渐向南推进,日军步步紧逼,企图绕过我方主力部队,穿越蒙昆山系,率军径直插进琉璃山。根据敌方的最新动向,我方仔细分析了最新情报信息,发现了敌方这一军事计划,于是决定留下一小部分精锐部队,利用矿区有利地形,伏击日军,掩护撤离行动。主力部队、矿工及重要物资的撤离,不走经由山下村庄出山的大路,而是从金矿旁边的一条山路走,一直走到与山下大路平行,且相距50多公里的另一条路上。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迷惑敌军,降低与敌军正面遭遇的风险,在撤离途中尽最大可能保障人员及物资的安全,另一方面,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与主力部队汇合,获得必要的支援和帮助,免得矿工和重要物资落入日本人手里。由于这条山路只有村子里一个放羊的老人最熟悉,于是,王政委派了一个小战士下山,专门到村子里把老人请到了指挥部。政委跟老人详细地说明了情况,清瘦但十分硬朗的老人当即同意给部队带路。但他也有个顾虑,说道:“既然是大部队转移这么重大的事儿,光我一个老头子知道这路怎么走,总是不十分保险,再者山路到底能不能让大部队顺利通过,需要砍树还是移石,恐怕得提前摸索好。”王政委觉得老人的话十分有道理,于是对老人说:“还是老人家对这山比较熟悉。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派个战士跟您一起去探探路,尽快摸清路况。”“嗯嗯,这样就有‘双保险’了!” 王政委跟各位简单商讨了一下,当即决定安排冯铮随老人去探路,他对冯铮嘱咐道:“冯铮,摸清这条路的情况对撤离至关重要,所以我们觉得派你去最稳妥,你务必要重视!我这里有几点要求:首先,你要牢记这条路的具体路线;其次,要尽量清除障碍物,修复险要路段,遇到无法清除或修复的,在地图上做好标记,回来详细汇报!”冯铮站直了身体,挺起胸膛,用力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用洪亮的声音说道:“请组织放心,冯铮保证完成任务!”王政委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在路上要保护好老乡,千万注意安全,明白吗?”冯铮注视着政委,“嗯”了一声,向政委告了别,跟着老人一起离开了营区。 二人走了一段时间,“谁?!快出来,不然我可就开枪了!”冯铮迅速端起枪,对准路旁的一堆灌木丛,随时准备扣动扳机。灌木丛动了,竟然是姚安从那里面钻了出来。起初,她真有些害怕,怕枪真的响了,自己还没有做完想做的事,就死在这里。于是,急忙连钻带爬地出来了。当她完全站起来之后,又表现出既生气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在说:“是我,又能怎样!”刚刚还保持高度警惕的两个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防范心理瞬间就没有了。老乡从未见过姚安,但冯铮了解。他转过身,对老人家说道:“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连队新来的卫生员,小姚。”“哟,怪不得我没见过,你是跟刘医生在一块儿的?”老乡问。姚安看着老乡,并没有打算做任何回应,对话尴尬地停住了几秒。冯铮见姚安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于是抢着说:“是的,是的!叔,她是哑巴,挺可怜的。”冯铮心里大概能猜到,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为了离开。“虽然没有办法留在部队,但是为什么这样急迫地想离开?她身上到底藏了什么故事?究竟是什么如此吸引着她,吸引着她跟着我们出来?”冯铮心里有很多问号和不解,然而,事已至此,他既不能把姚安一个人扔在半路上,又不能折回去送她,只好带上她一起走,也做好了随时随地接受她“不辞而别”的准备。 日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地面上,不知疲倦地从西转到东,天色渐渐变暗。烧完全退了。安安的身体虽然虚弱,但饥饿感令她格外清醒。她能清楚地听到窗外各种声音,远处不知名的机器的轰隆声,窗边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两三人并排一路小跑,一行人排队整齐地迈步,接着有两个人搬着东西小心地走,伴着金属互相碰撞的响声。“真热闹!”安安心想。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也不知道这时候会不会有人想起我。”有人来了。刘雪在食堂吃完饭,借了炊事班的饭盒给她的病人盛了热菜和馒头。进门后,她朝病床这边看,正好与一双睁大的眼睛相遇。从壶里倒了杯水,一起拿着,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饿了吧?喝点儿水,趁热吃吧。”刘雪用手点了点铁饭盒,转身走开了。她坐回椅子上,把三个抽屉中比较重要的东西都移到其中一个抽屉里面,又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从库房申请来的两把小锁头,把药品柜和那个抽屉轻轻地锁好了,最后把钥匙小心地放回了口袋里。 姚安伸出胳膊,想只用左手把水杯拿过来,但她没想到水杯竟然重得跟铅块一样。她只好挪了挪身体,用两只手把水杯“抱”了起来,才勉强喝到了水。端饭盒,拿馒头,夹菜,咀嚼,吞咽,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吃力。吃着饭,她都能感受到身体虚弱地直冒虚汗。终于吃完了,她把饭盒筷子放好,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在刘雪的治疗和照顾下,姚安的病渐渐痊愈了。她有力气下床活动了,脸上也恢复了血色,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冯铮班长只要下了岗哨,就会继续到医务室门口站岗,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人的身份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或者离开这里之前,还不能掉以轻心。病床上的姚安也清楚,上了锁的药柜、抽屉,还有门口这个人,都是因她而来。虽说这些陌生人愿意救她一命,但这里似乎并不愿意信任和接纳她。过了几天,姚安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基本恢复了体力。看着窗外每天忙碌的战士和偶尔路过的矿工,她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或者单纯到外面走走。 北方的战事逐渐向南推进,日军步步紧逼,企图绕过我方主力部队,穿越蒙昆山系,率军径直插进琉璃山。根据敌方的最新动向,我方仔细分析了最新情报信息,发现了敌方这一军事计划,于是决定留下一小部分精锐部队,利用矿区有利地形,伏击日军,掩护撤离行动。主力部队、矿工及重要物资的撤离,不走经由山下村庄出山的大路,而是从金矿旁边的一条山路走,一直走到与山下大路平行,且相距50多公里的另一条路上。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迷惑敌军,降低与敌军正面遭遇的风险,在撤离途中尽最大可能保障人员及物资的安全,另一方面,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与主力部队汇合,获得必要的支援和帮助,免得矿工和重要物资落入日本人手里。由于这条山路只有村子里一个放羊的老人最熟悉,于是,王政委派了一个小战士下山,专门到村子里把老人请到了指挥部。政委跟老人详细地说明了情况,清瘦但十分硬朗的老人当即同意给部队带路。但他也有个顾虑,说道:“既然是大部队转移这么重大的事儿,光我一个老头子知道这路怎么走,总是不十分保险,再者山路到底能不能让大部队顺利通过,需要砍树还是移石,恐怕得提前摸索好。”王政委觉得老人的话十分有道理,于是对老人说:“还是老人家对这山比较熟悉。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派个战士跟您一起去探探路,尽快摸清路况。”“嗯嗯,这样就有‘双保险’了!” 王政委跟各位简单商讨了一下,当即决定安排冯铮随老人去探路,他对冯铮嘱咐道:“冯铮,摸清这条路的情况对撤离至关重要,所以我们觉得派你去最稳妥,你务必要重视!我这里有几点要求:首先,你要牢记这条路的具体路线;其次,要尽量清除障碍物,修复险要路段,遇到无法清除或修复的,在地图上做好标记,回来详细汇报!”冯铮站直了身体,挺起胸膛,用力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用洪亮的声音说道:“请组织放心,冯铮保证完成任务!”王政委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在路上要保护好老乡,千万注意安全,明白吗?”冯铮注视着政委,“嗯”了一声,向政委告了别,跟着老人一起离开了营区。 二人走了一段时间,“谁?!快出来,不然我可就开枪了!”冯铮迅速端起枪,对准路旁的一堆灌木丛,随时准备扣动扳机。灌木丛动了,竟然是姚安从那里面钻了出来。起初,她真有些害怕,怕枪真的响了,自己还没有做完想做的事,就死在这里。于是,急忙连钻带爬地出来了。当她完全站起来之后,又表现出既生气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在说:“是我,又能怎样!”刚刚还保持高度警惕的两个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防范心理瞬间就没有了。老乡从未见过姚安,但冯铮了解。他转过身,对老人家说道:“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连队新来的卫生员,小姚。”“哟,怪不得我没见过,你是跟刘医生在一块儿的?”老乡问。姚安看着老乡,并没有打算做任何回应,对话尴尬地停住了几秒。冯铮见姚安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于是抢着说:“是的,是的!叔,她是哑巴,挺可怜的。”冯铮心里大概能猜到,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为了离开。“虽然没有办法留在部队,但是为什么这样急迫地想离开?她身上到底藏了什么故事?究竟是什么如此吸引着她,吸引着她跟着我们出来?”冯铮心里有很多问号和不解,然而,事已至此,他既不能把姚安一个人扔在半路上,又不能折回去送她,只好带上她一起走,也做好了随时随地接受她“不辞而别”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