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少师此言差矣。”　　 冯智彧话音刚落，便有人站了出来。　　 “不知道孔祭酒有何指教？”冯智彧看着前面的孔颖达，微笑着开口问道。　　 然而，实际上冯智彧的心中早就开始骂娘了。　　 ……　　 对于孔家人……虽然不管是哪里人都有好人坏人之分，但对于孔家人，冯智彧是真的没什么好感。　　 哦，对了，对于某些有着人类基因但行禽兽之事的，冯智彧觉得那些不算是人。　　 “孔圣曾有言：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因为冯智彧的座位比较靠后，孔颖达站了起来。　　 “我大唐是中之国，自当以仁德服人，以仁治天下，方能使得四夷宾服，万国来朝。”　　 “孔祭酒此言差矣！”孔颖达都站起来了，既是晚辈，又因为孔颖达孔子后人的身份，冯智彧也不得不站起来。　　 然而，站起来的冯智彧仅仅一句话，就惊到了所有人。　　 孔颖达引用孔圣人名言，而冯智彧现在却反对，那不就是在反对孔圣人吗？　　 在这个时代，反对圣人……　　 冯智彧虽然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但从众人的表情上也能猜出一二，但是他却并不慌忙。　　 “哦？太子少师有何指教？”孔颖达闻言诧异。　　 引用圣人名言，这一招可谓是无往不利，孔颖达多次凭借此招占据先机，毕竟在这个时代，圣人就是对的，而且是绝对的。　　 容不得反驳！　　 太久没有被人反驳过，孔颖达一时之间来了兴趣。　　 “孔祭酒可能有些误会。”看着孔颖达的表情，冯智彧何尝不知道对方在期待些什么？　　 “在下的意思并非是孔圣人说错了，而是孔祭酒你错误了圣人之意。”　　 “还请太子少师赐教。”孔颖达闻言皱眉。　　 孔子的后裔，历来都被认为是孔学的权威，如今却被冯智彧质疑自己的权威性，孔颖达的心中已经不是不满，而是愤怒了。　　 “左传能曾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冯智彧看得出孔颖达的不满，但却丝毫不慌。　　 “这句话的意思，想来不需要晚辈这个岭南吴越之后来为孔祭酒解释吧？”　　 ……　　 左传虽然不是孔子所著，但和儒学的关系密切，孔子所强调的道德修养和社会责任几乎都在左传中得到了体现，所以左传也是儒家经典之一，是儒生必学的一本书。　　 冯智彧引用左传，虽然看似比不上孔颖达直接引用的孔圣人名言，但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冯智彧并没有就此结束。　　 “其实，不只是左传，孔圣人也曾直观的表述过。”看着孔颖达想要开口，冯智彧抢先一步，将孔颖达的话堵了回去。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从匈奴到突厥，北方草原无数次南下侵略，更有五胡乱华时汉人被当做两脚羊的悲惨教训，如今草原之后突厥卷土重来，我们当依圣人之言，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昔日突厥南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粮食财物被抢走、青壮老弱皆被杀害，女子被掳走。”　　 “如今我大唐北伐，自是为民报怨，名正言顺。”　　 “圣人都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孔祭酒为何一直宣扬仁义，宣扬以德报怨呢？”　　 “难道……只因受难的不是孔祭酒您的父母妻儿，所以您便可以大手一挥，宽容地说一句……算了？”　　 “黄口小儿！”孔颖达被说的面红耳赤，当即袍袖一挥，怒而斥道。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原来是晚辈恶意揣测孔祭酒了，那既然孔祭酒推崇以德服人，那……”　　 “启禀陛下。”冯智彧嘴角一挑，转头对着李世民躬身说道。　　 “臣以为，孔祭酒作为孔圣之后，定能以仁义教化突厥，宣扬我大唐仁义之威！”　　 “因此，臣建议，请陛下册封孔祭酒为唐使，前往突厥，教化万民！”　　 “你……”孔颖达指着冯智彧，张口结舌，几欲失声。　　 “陛下，臣附议！”尉迟敬德也站了出来。　　 “陛下……”　　 “启禀陛下！”眼见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孔颖达连忙开口，打断了后续人的话。　　 “微臣几近花甲之年，日渐老迈，承担不起此等重任，亦承受不起舟车劳顿和草原的苦寒……”　　 “启禀陛下！”冯智彧再次开口，打断了孔颖达的话。　　 “微臣曾闻，孔祭酒之长子孔令约年轻有为，素有其父之天资，亦可承担此重任！”　　 “你！”孔颖达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冯智彧。　　 “好了！”李世民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充满了威严，压住了所有的声音。　　 “今日所议，并非此事，到此为止。”　　 “诺……”孔颖达闻言长舒一口气，当即躬身行礼，而后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冯智彧挑了挑眉，也没有说什么，跟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　　 李世民明显是拉偏架了，但是冯智彧并不在意，因为这是提前说好的。　　 孔圣人在封建时代的影响不是一朝一夕建立的，别说冯智彧没想着动摇孔圣人的地位，就算是想，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更何况，冯智彧为什么要动摇孔圣人的地位？人家孔圣人说的没错啊！你看人家的抡……啊不，是论语多好！　　 ……　　 “少师。”冯智彧刚坐下，身旁的李守素就开口了。　　 “方才您与孔祭酒争论的时候，共有二十一人看向您的目光带着不知名的意味，我无法判断是否含有恶意，但却知道这些人的出身。”　　 “劳烦。”冯智彧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没有再说话。　　 李守素闻言默默点头，也没有再说话。　　 ……　　 孔颖达沉默之后，就没有什么人再站出来了。　　 一来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李世民是有心偏帮柴绍，毕竟人家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　　 二来是他们的论据已经被破了。　　 说白了，他们之所以对柴绍发难，为的是阻止以李唐皇室为中心的利益集团继续壮大，以免影响到五姓七望的利益。　　 而针对柴绍的理由就是柴绍杀颉利有失仁德，对大唐的声誉有影响。　　 但现在，他们的理由已经被冯智彧给攻破了，不仅如此，就连有着孔圣人这层屏障保护的孔颖达也败下阵来。　　 他们又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