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飞天
眼看陆羽如此镇定,朱棣终也放宽心来,陆羽要干的事,还没见失败过呢! 随即朱棣眼珠子转了转,对着陆羽说道:“先生,既然你这般信心十足,干脆将那吊篮里的猪放下来吧!” 陆羽听得迷糊,回头一瞧,那热气球的吊篮中,一只肥猪正哼哼叽叽闹个不休,那是这次试验的“乘坐者”,以它替代人,来向世人证明这热气球能载人飞行。 “好端端的,折腾那猪作甚?”陆羽蹙眉,方才他们费了好大气力,才将那猪扛上去,这会再放下来,不是折腾人吗? 朱棣却将胸脯一拍道:“把猪放下来,换我上去!” “额……” “换我上去,方能证明这飞天必能成功嘛!也叫这些看客们不再聒噪怀疑!” 既是相信陆羽,朱棣自对这飞天信心十足,前面废话这么多,他就是想成为这全大明第一个飞天之人。 这开天辟地之创举,自己若能参与其中,岂不青史留名? 只可惜,他这飞天梦刚一提出,立刻被驳回了。 陆羽直翻着白眼骂了起来道:“你若是想寻死,自己寻个绳儿上吊算了,可别来攀扯我这飞天计划!” 虽说他有八成把握,可绝不会拿人命开玩笑,真要让朱棣上去,万一出了事,朱老鬼不得将他陆羽给活剐咯? 飞天第一人的梦想幻灭,朱棣灰头土脸地退了下去。 这时候,方孝孺走了上来,振声道:“祭酒大人,一切都准备就绪!” 他脸色红润,双眸微颤,显然正处在亢奋激动中。 陆羽笑着拍了拍他,安抚他莫要紧张,随即走上前去。 前方空地上,正堆着个巨大的孔明灯。 孔明灯分三层构造,上方是个硕大布囊,中间是架火盆,下方则绑着一个吊篮,那哼哼叽叽的肥猪就在吊篮中。 吊篮底座四周,有绳索连接着几根钉在地上的木支架,起的是固定之作用。 在吊篮底座正下方,另还有一根又长又粗的绳索,一路牵引至不远处的一颗粗壮老柳树上。 陆羽走上前,从方孝孺手中接过火折,而后,再看向一旁守在木支架边的黄观和杨士奇道:“等会儿我点燃火后,你二人立刻将这支架撤掉,放热气球升空!” 黄观和杨士奇二人一脸兴奋,紧了紧手中斧头,随时便要动手砍掉连接支架的绳索。 随即,陆羽又看向稍远处的马君则:,问道“绳子绑牢没?” 马君则正站在那老柳树旁,闻言又将那绳子紧了紧,为了防止热气球升空后到处乱飞,自然得做保险措施,而马君则负责的这根粗绳,便是负责牵引和回收的牵引绳,它的作用相当于风筝线。 在得到马君则的肯定答复后,陆羽终于放宽心来,他打开火折,吹出火星,点燃那架火盆里的篝火,随即退后两步。 火盆中篝火烧得很旺,热气腾腾上升,积聚在那硕大布囊中。 原本干瘪的布囊,一点点鼓胀起来。 随着热浪积聚,布囊渐渐飘起升空,体积也越来越大。 这神奇的变化,立时引得周遭一阵唏嘘哄闹,所有人都看傻眼了,不免惊叹称奇。 而身处正中央的陆羽、朱棣、方孝孺等人,更是紧张得呼吸急促,面色红润。 当布囊鼓到最大时,那布气球已腾腾直往上跃,连带着下方架火盆和吊篮也直往天上窜,之所以未能升空,是因为下方木支架牢牢钉在地上。 陆羽当即挥手,黄观和杨士奇立马挥动斧头,将连接支架的绳索砍断。 随即,热气球带着吊蓝,便缓缓升空,先是飞没头顶,而后高过两边树梢,最后竟一路飘上半空。 看其运行轨迹,显然它还要再往上飞。 半空中的热气球,已变得相当渺小,站在地上看,活像个小型孔明灯,若再往上飞,只怕地上的人已难以看得见了。 好在,地上那根绑在柳树上的绳索,及时绷直,将这热气球牢牢拴住。 热气球便悬定于半空,再不动弹。 正午时分,能在天上悬停的,只能是太阳。 此刻从地上看,那热气球就悬于太阳之侧,几乎于太阳并立而存。 日光反射在布囊之上,竟发出灿灿光辉。 这般矿世奇景,焉能不叫人称奇? 周遭百姓已惊叫起来,人人为之色变。 “这飞天之说,竟真有其事!” “神乎其神!” “怪哉奇也!” 好在这里是京城,百姓不至于愚昧无知,若是换个穷乡僻壤,怕这些看客早就跪地磕头,拜起仙神来了。 而处在人群正中的生员们,则又是两般模样。 其中一拨是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对这科学产生了好奇之心,打定主意,后面科学开课后,要去听听。 而另外一拨则是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儒家士子学官们,此刻他们却是面如死灰,原本来看笑话的,却没想自己反成了笑话。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这些人好似生吞了苍蝇般,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羞得无地自容,没一会儿工夫,竟全灰溜溜遁逃了。 陆羽此刻仍仰面望天,全不被周遭的惊叹所影响。 眼看那热气球渐有缩小降落趋势,他深知篝火燃料将要耗尽,便挥手吩咐道:“拉回来!” 马君则等人立刻拉动牵引绳,将那热气球慢慢拉下来。 随着热气球缓缓落地,这一次飞天试验,终于圆满成功。 “漂亮!” “好哦!” 周遭人松了口气,立刻拥抱欢呼起来。 欢呼声喧闹幽扬,竟至传向远方,一直传到,离秦淮河不远的一处酒楼中。 酒楼二楼雅间,窗台前,朱元璋父子望着下方空地,俱是一脸惊诧。 “没承想,这小子当真将这飞天神器给捣鼓出来了!” “如此开天辟地创举,着实震古烁今!” “陆先生之能,无人能及!” 震惊欣喜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好奇,能载着如此重的肥猪飞上天去,陆羽是如何做到的? 思来想去不解,朱元璋当即向云奇叫道:“云奇,去将那臭小子叫过来!” …… 空地上,陆羽正指挥着方孝孺等收拾残局,将散落满地的绳索收拾好,将硕大气球折叠起来,再将吊篮中的肥猪牵走。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却仍有不少麻烦。 事先准备时,没料到这位空中乘客胆量太过不济,只区区飞天旅行,就吓得屎尿齐出,那吊篮中脏不拉稀、臭不可闻,着实惹人生呕。 “快快,快拖回去清洗干净!” 陆羽正掩着鼻子连连挥手,却见身后来了个不速之客。 云奇那张永远带着微笑,却又给人莫名阴森感觉的老脸凑了过来,轻轻一句“陛下有请”,陆羽立马意识到,今日到场的看客中,竟多了位当今天子。 “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收拾完便回国子学去!” 朝方孝孺等喊了一声,陆羽正要挥手招呼朱棣,却被云奇拦了下来道:“陛下只说见陆大人,未曾召见燕王殿下。” 陆羽没辙,只好跟着云奇走开。 到了酒楼,见到朱家父子,陆羽当先行了一礼。 朱家父子倒很客气,二人俱是一脸兴奋,显然他们先前已看到那热气球升空的跨时代场面。 朱标更是拥上前来,直拉着陆羽坐到桌旁道:“陆先生,您快与孤说说,这飞天之术,究竟是何道理?” 热气球的升空原理,说来也很简单。 无非是热空气的密度较低,使气球产生浮力升空。 但要详细讲解清楚,又要涉及热胀冷缩,引入密度与浮力的关系。 劳心费力讲解一通,这朱家父子也未必能懂。 因此,陆羽将这原理简化道:“陛下与太子殿下该是见过孔明灯的吧?这热气球就如同是孔明灯,当孔明灯足够大时,便能载重升空。” 这浅显解释,立刻叫朱家父子大惑得解。 朱元璋稍一思索,便大笑起来:“原来,竟是个大号孔明灯嘛!你这小子,装神弄鬼闹了半天,还煞有介事招来这么多看客,竟是拿个哄娃娃的玩意逗弄旁人!” 他说得倒简单,可只有陆羽知道这热气球制作起来颇为不易。 也懒得与其啰嗦,陆羽只阴阳怪气一句:“若非经臣提醒,陛下难道就能想出这孔明灯升空之术?” “额……”朱元璋笑脸一僵,他若有这本事,刚刚看到那热气球升空,就不会惊得合不拢嘴了。 “咳咳……” 眼看朱天子陷入尴尬,朱标忙上前打圆场道:“陆先生,本宫觉得这热气球用处极大,或可用在战场上,须知打仗时常要登高望远,刺探军情,此物最是合用!” 他这话倒说到点子了,陆羽连忙竖起拇指:“殿下心思活泛,果真卓有成见!” 朱标原先不过替父亲解围,可话说出口,他又忽地联想到另一件事。 他两眼一瞪,朝朱元璋拱手道:“父皇,水东水西二部反叛,这热气球正可派上用场啊!那西南地区山脉连绵,我明军常受困于山势险隘,难寻敌情,可有这热气球做向导,还怕认不清路?” “西南地区山高林密,这热气球的功劳并不大,倒是进攻北元时,草原上一望无际,我军斥候站在这热气球上,便能一览无余呢!”朱元璋毕竟打过仗,倒是比朱标多了一些思考。 “陛下打算再次北伐吗?”闻言,陆羽忍不住好奇道。 “没错,最迟明年,咱打算进行北伐,彻底灭掉残元,这也是你岳父的期望!”北伐这事,朱元璋并不打算对陆羽隐瞒,毕竟早晚都要知道的。 “若是我大明北伐,我倒是有件好宝贝送给陛下,与这热气球相得益彰,可助我大明一臂之力。”陆羽当即说道。 “什么宝贝?”朱标连忙问道。 “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楚,明日我将这东西带去给陛下你看看,到时候你就一清二楚了。”陆羽淡笑道,这也是他做热气球时,顺手让工匠弄的附属产物,当初弄好时,就想献给朱元璋,可惜后面忘了。 “你倒是跟咱卖起关子来了!”朱元璋淡笑着,并不在意,然后说道:“这次咱出宫找你,除了看这飞天之事外,还有另外一事。” “莫不是西南土司叛乱?”陆羽当即说道。 “你怎么知道?” “刚刚太子殿下不是说了吗?而且西南那群土司本性如此,有明一朝,那群土司就时常反叛,这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了。”陆羽慢慢说道。 “这些反复无常的土司,当真可恶!”朱元璋恶狠狠的说道。 “陛下可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明摆宗万历皇帝,当初张居正变法,给万历皇帝积攒了无数的钱粮,可万历朝进行了三次大规模作战,把这些钱粮都打没了,这使得后面的崇祯皇帝没钱给军饷,最好只能不断的加税,而这最后一战就是播州土司杨应龙叛乱,朝廷花了好大功夫才平定此乱。 只可惜,播州之役几乎耗尽了朝廷最后的军力财力,以至于放松了东北的军事防御,因此才导致满清鞑子做大,可以说此战乃明衰清兴的重要节点。” “这么说来,我大明覆灭,也有这些土司的因素了?”朱元璋登时火冒三丈。 “一部分吧!毕竟那时候的大明朝廷已经积重难返了,即使没有这播州杨应龙叛乱,大明也顶多再延续个几十年罢了。” 大明覆灭的原因太多了,什么宗室,勋贵,土地兼并这些,要是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而西南这些土司对于大明的覆灭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均不见那秦良玉还是石柱土司马千乘的夫人呢!不过朱元璋都这么说了,陆羽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你可有法子治治这群土司?”朱元璋再次问道。 “有!”陆羽点了点头,在谈起土司的时候,他已经在思考策略了,此时自然是应答如流。 “细说!”朱家父子忙凑上头来。 “改土归流!” 朱家父子一愣,彼此对视一眼,旋又迷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四个字倒不难理解,单独分辨谁都能理解,可凑到一起,就有些难以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