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阴谋再起
自上次县衙来人,已过了三天,马家宅子一直安宁无事,再无人敢搅扰,在马家人看来,县衙显然已认了怂,屈服在他这皇亲国戚的淫威之下。 “哼,区区一个县令,也敢来招惹我马家,且不看看他那身官袍,是谁赐下的,开罪了咱们,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马家大堂中,家主马致远正自独坐品茗,隔空对陆羽那江宁县衙自语批判。 自被封赏到这江宁县,马家从未遭人顶撞,上回竟有衙役敢登门造次,可给这老国舅气个够呛。 “哼,若非皇后娘娘早就嘱咐过,不许咱仗势欺人,我必要去将你那县衙大门给砸了!” 心中不忿,他骂骂咧咧放着狠话,以作自我宽慰。 这当然只是气话,事实上,马致远也心知肚明,皇后娘娘最恨亲眷枉顾律法,干涉朝政,真闹大了,绝不会回护,否则,他老早便一封奏折递到宫里,要治一治那陆羽了。 虽然奈何不了陆羽,但谅那江宁县衙也不敢动他马家,双方彼此瞧不过眼,自然只能窝在自家宅里,放几句狠话徒作解闷。 “不过……咱这趟也不算受委屈,好歹还有胡相送来的……”想到那两盒黄金,马致远的脸上又泛起贪恋笑容。 他正打算再将那黄金拿出来,好好把玩品味一番,却听得堂外传来呼嚷,只见他的嫡子,马家现任家主马光明快步跑了进来,叫道:“父亲,不好了!来人了!” 看长子神情慌张,马致远眉头一皱道:“慌个什么,又是江宁县衙来人了?哼,他们胆子倒是不小,上回吃了瘪,这次还敢再来!” 虽已年逾七旬,但身子骨倒还硬朗,马致远当即起身,捋袖便要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道:“老夫倒要看看,那小小县令究竟生了几颗脑袋,敢与我马家作对!” 这时,马光明却直接拦住了他,然后连连摆手,焦急道:“来的不是江宁县衙的人,是宫里的内侍!” “宫里来人?”马致远一愣,道:“难道……这事已传到娘娘耳中了?不应该啊!” 虽说江宁是京县,但这事压根没闹出什么水花,怎会传到宫里? 唯独知晓消息的,便是那胡惟庸,可胡惟庸除非是傻,否则绝不会自己坑自己,把这事捅到宫里。 心中迷惑不定,马致远赶忙起身,领着儿子赶到前院。 院中,一内侍太监已久候多时,一见了马致远,便拱手执礼道:“国舅爷有礼了,咱家是替皇后娘娘传话的。” 马致远心下一惊,立时躬身静候。 太监清了清嗓门,尖声道: “传皇后娘娘口谕:马家一门忠烈,素来遵纪守法,不擅乱法纪,干涉政务……” “今有江宁县奉天行政,行税改大计,利在千秋。” “马家身为皇亲,当为万民榜样,积极响应税改,清丈田亩,万莫挟君恩以自重,擅乱税改大计……” 马皇后的口谕不难理解,简而言之一句话,积极配合县衙,完成税改大计。 听完这口谕,马致远彻底懵逼了,这事竟惊动皇后,叫她亲自下旨申斥,虽然这口谕并没有明面上斥责,但这内里含义谁能听不出来? 前脚他马家抗法不依,后脚皇后的口谕就送了过来,显然,娘娘已知悉此事,并且对他马家的行为颇为不满。 “国舅爷,娘娘的意思已带到了,她还托咱家向国舅爷问好,望国舅爷保重身子。” 说完正事,那太监倒还客客气气送了几句问候。 可这问候听在马致远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马致远尴尬笑了笑,拱手还礼道:“多谢娘娘挂念,烦劳公公回禀娘娘,我马家定遵从懿旨,好生配合那税改大计!” 他全家的恩赐体面全来自马皇后,岂敢不唯马皇后之命是从? 送走了传旨太监,马光明立即小跑了回来,问道:“父亲,那咱们还要继续阻拦衙役进庄子吗?” 马致远苦叹口气:“娘娘都发话了,咱还能怎么办?” “可是……胡相那边……”马光明一脸担忧。 马致远却苦笑摇头道:“胡相?胡相与娘娘孰轻孰重,还用为父说么?” 自顾自嘟囔着,马致远回过头去,昏黄目光望了望堂中那两盒金子,眼神中满是不舍。 怔怔望了许久,他终是回过头来,叹了口气:“只怕……这两盒黄金,还得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咯!” …… 胡惟庸府邸。 “相爷深情厚意,我等感激不尽,只是这份厚礼,我马家却无福消受了,还望相爷体恤我马家难处,万莫见怪!” 马家的人刚刚离去,空旷厅堂中,只有胡惟庸一人暗自沉吟,在他面前的桌案上,还摆着两个食盒,透过盒盖缝隙,能窥见盒中夺目金光。 刚刚送完客人的相府管家胡添已然回来,走到胡惟庸身前,沉声请罪道:“是老奴办事不力!” 胡惟庸面上古井无波,摆手道:“不怪你……皇后的旨意,他马家自不敢违抗,老夫只没料到,宫里的反应竟有如此之快。” 他语气轻幽,并无太多不悦,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一遭。 管家胡添叹了口气道:“那陆羽和皇家交情莫逆,定是他将这事捅到宫中,惹来皇后娘娘插手。” 胡惟庸抿了抿唇,未再回应,厅堂中昏暗幽寂,气氛稍显压抑。 胡添张了张口,似有话要说,可眼看胡惟庸正垂眸思索,他又将话咽了回去。 静默良久,胡惟庸复又抬眸道:“让你找的人,寻到了吗?” 胡添赶忙凑上去,点头道:“已经寻到了。” 胡惟庸满意点头,却并未急着说话,幽冷眸光在面前的食盒上扫了一扫,略作了番思量,胡惟庸才吩咐道:“那便照先前计划去做吧!” 管家胡添眉头一扬道:“让那马家去……”他话说一半,胡惟庸已然点头摆手,作催促状。 胡添当即收了话茬,拱手领命退下。 胡惟庸仍望着那食盒怔怔出神,良久,他才敛起目光,冷笑起来:“老夫的钱,可不是你想拿就能拿,想退便能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