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大明,从带朱元璋逛紫禁城开始

第256章 斩白鸭

   这日,陆羽正在安慰刘老汉,却听衙役通禀,宫中来了旨意,陆羽赶忙出门迎接。    传旨的太监是个熟面孔,当他看到陆羽后,很是客气的宣读了旨意。    圣旨内容倒很简单,朱元璋表示胡天赐之案已经移交给了三法司审理,他让陆羽将一应人证都交由三法司。    这让陆羽大吃了一惊,这刘老汉的案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如今他才刚到应天府衙几日,朱元璋怎么会知道呢?他总不可能让人时刻都监视着自己这里吧!    也许是宫里早就有了交代,也许是这传旨太监想向陆羽卖个好,因此他直接说道:“昨日胡相亲自入宫请罪,将此案的的所有事都告诉了陛下,还请旨由三法司审理,以告诫京城的所有功勋子弟呢!”    “啊!”这下子,陆羽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胡惟庸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清正廉明了,竟然敢于大义灭亲。    而且按照这传旨太监的话,他是在应天府衙被自己拒绝了,就直接去了皇宫,要真是这么清正廉明,就不会来找自己商量了,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可惜陆羽怎么也没想透。    传旨太监依旧还在那里说道:“想不到胡相居然能够大义灭亲,如今陛下派人将那胡天赐擒下,送去了三法司,就差陆大人将那原告苦主送去,便能审案了。”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将刘老汉交给公公了。”陆羽点了点头,虽然想不明白胡惟庸会如何操作,但如今朱元璋都下旨了,他自然要遵从旨意。    让传旨太监等待一会儿,陆羽便返回了后衙,来到了刘老汉的住处,表示此案此案已惊动天子,他的冤情必能昭雪。    刘老汉一听,激动地感激涕零,再三叩拜千恩万谢。    陆羽将会审流程稍作提点,随即便将他带了出去,交给了随行传旨的太监。    临行之前,刘老汉一步三回头,不住朝陆羽招手拱手,他那一张纹理清晰的沧桑老脸,写满苦难与解脱,而那随着脸上沟壑横流下的老泪,更蕴满哀楚与期待。    陆羽从未见过,一张脸孔能布满如此复杂,又自相冲突的情绪。    看着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孔,他心中五味杂陈,对着刘老汉郑重说道:“老丈放心,我大明律法定能还你一个公道,让你沉冤得雪,叫凶恶伏诛!”    ……    案件既交已交到三法司,自然再隐瞒不住,没几日功夫,这桩灭门惨案,就已传遍京都,惹得朝堂上下议论纷纷。    众朝臣最关注的,当然是那犯案凶手的身份。    胡相公子,大明最富权势的官二代!    顺着这身份,众人又将目光都投向了胡惟庸,堂堂宰辅,居然将自家犯案嫡子送进三法司,如此大义灭亲之举,当称得上高风亮节。    文武百官对胡惟庸之举大加赞叹,连带着,因前阵子因胡相大权独揽而引发的不良风评,都大为扭转。    而胡惟庸的大义灭亲,还不仅仅局限在主动请罪,他更是身体力行,主动协助三法司审案。    有胡惟庸这知情人协助,案件的审理工作进展得极快。    没一个月时间,胡天赐纵马杀人罪行就已被查实,紧接着,审判结果也已出炉:案犯胡天赐,判处斩立决!    寻常杀人案件,都是秋后问斩,而这桩案子性质恶劣,影响极大,又是天子钦点的大案,因此都没等到秋后,只在宣判结果一周后,便要行刑。    而这消息出炉后,朝臣们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胡惟庸的反应。    不出众人所料,接下来两日,胡惟庸都称病请辞,再未上朝理政。    据说,收到斩立决的消息后,胡相当场便昏死过去,足可见其哀痛之深,而胡府上下,也是哀嚎一片。    听闻那胡夫人王氏,哭的是死去活来,更还强闯到胡相卧房,对着刚刚苏醒的胡惟庸大为唾骂,更甚至提着菜刀,要与胡相同归于尽。    堂堂相府,竟闹出如此惨剧,当真叫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朝臣们听罢,纷纷摇头叹息:“家门不幸,叫相爷忠孝两难,索性相爷风骨犹在,禀公摒私,才不叫我朝纲沦丧、律法不存!”    ……    判罚已过了五天,再过两日便是斩立决之期。    深夜,乌云盖月,四下漆黑。    刑部大牢外,却传出吱吖吖的响动声。    一辆掏粪车缓缓驶近,停在这后门口,虽未闻到什么恶臭气味,但只一看到这掏粪车,两名卫兵下意识便捂住鼻子,心生厌恶。    “你们两个,先去前门巡视一圈吧,这里有我盯着!”    却在这时,大牢牢头从牢房之中走了出来。    两个卫兵对这粪车厌恶之极,闻言自是如蒙大赦,拱了拱手,便立马溜之大吉。    待他二人离去,牢头才探出头去,朝那门口的粪车扫了一眼,他的目光,最终落到那粪车车夫脸上。    二人目光交接,极隐晦地点头示意,牢头立马迎了出去。    凑到一起,率先开口的仍是那牢头道:“人已经晕过去了,你们动作快些!”    车夫一言不发,只点点头,立马又摸到粪车中,将那粪桶木盖打开,里面倒未有什么恶臭气味逸散出来,也未见半点粪便,反而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人。    车夫将那人从粪桶里抱出,随即朝牢头点了点头。    牢头心领神会,一言不发便往牢中走去,车夫自是抱着那人跟上,三两步间,便已走到大牢核心牢房,一路上,竟未遇见半个狱卒。    一路走到大牢最里面,二人停在一间牢房门口,牢头迅速掏出钥匙,将牢门打开。    牢中只有一人,自是那将要处斩的胡天赐。    此刻胡天赐蓬头垢面,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在他身旁,还散落着几碟小菜,显然,他刚刚用过餐,此刻的昏迷不醒,也与这菜食有关。    车夫不再犹豫,立马走进牢中,将那粪桶里捞出之人放在地上,却将昏死的胡天赐扛了起来。    办完一切,他再与那牢头眼神示意,立即走出牢房。    牢门重新落锁,为求安心,牢头还特意站在门口,朝牢中看了一眼。    却正好在这时,盖在天上的乌云散去,月光透过天窗投射进来,正照在那“粪桶人”的脸上。    这人的面容五官,竟与被抱出的胡天赐有七分相像,若非凑近过去仔细辨认,怕谁都瞧不出来,他已不是胡天赐了。    看到这张面孔,牢头满意点头,随即便朝车夫挥手。    车夫立马将胡天赐抱出牢房,回到后门口,将人塞进粪桶后,二人各自点头,车夫立马赶着粪车,离了开去。    “呼,终于办妥了!”    牢头长舒口气,本能地朝四下望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他这一眼看得粗疏,当然留意不到,此刻在不远处的围墙上方,正有几双眼睛,黑夜里犹如鹰眼狼目,正闪着森寒冷芒。    “大人,刑部大牢那边有情况!”    亲军都尉府后衙,毛骧正悠闲地喝着茶,副手蒋瓛快步走来,俯身凑到毛骧耳边,低语几句。    闻言,毛骧脸色一变,连忙询问道:“当真?”    “兄弟们一直守在那里,绝不会看错!”蒋瓛点点头,阴森脸孔上浮现一抹冷笑。    “陛下果真猜得没错!”毛骧拍案而起,兴奋道:“你派人盯牢了,我立即进宫禀报。”    蒋瓛自是将胸脯拍得作鼓响道:“大人放心,叫咱亲军都尉府盯上的鸭子,又岂会飞了?”    毛骧已走到一旁屏风处,取过帽袍穿戴整齐,春风得意大步出门。    夜晚的武英殿仍是灯火通明,朱天子仍在辛勤批阅奏章,作为历史上有名的工作狂,奏章没看完,朱元璋是绝不肯歇息的。    这时候,云奇疾步走来,低声道:“陛下,毛骧有事求见!”    “毛骧?看来是那边出状况了?”朱元璋抬起头来,略略蹙了蹙眉,他稍作思虑,便让云奇将毛骧带来,而他则放下了手中奏章。    趁这等人空隙,朱元璋静靠在椅背,敛目稍作歇息,虽是闭眼静息,口中却在低喃自语:“咱就知道,你这老小子绝没那么大公无私,三法司公审?哼哼,果然没安好心!”    片刻之后,毛骧已到了朱元璋面前,直接禀告道:“陛下,自胡天赐入狱,我亲军都尉府一直严加监视着,今夜,就在刚才,有人乔装打扮,化成掏粪匠摸黑混到天牢后门,用一个昏死之人将那胡天赐换了出来!”    闻言,朱元璋面上未露惊怒,只幽幽现出些许失望之色道:“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明计谋,原来是‘斩白鸭’。”    早在胡惟庸大义灭亲之时,朱元璋就已判定,他必会使手段,只是没想到,胡相的手段,竟是这般庸俗套路。    斩白鸭,这是权贵人家惯用的李代桃僵之计,其意是有权有势的人犯下死罪后,会用穷苦百姓代为受斩,以逃脱律法制裁。    这种套路古已有之,历朝历代屡见不鲜,但这计谋也有其弊端,那死刑犯逃脱之后,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中。    朱元璋原以为,胡惟庸毕竟是体面人,不屑用这庸俗手段,结果……    “看来,你是真的被逼急了,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了!”    低喃几句,朱元璋立即敛正神色,吩咐道:“速派人将胡天赐给抓回来,此事要办得机密,绝不能被人发现。”    “陛下放心,此事定不会让人发现!”毛骧自信拱手道。    “人抓回来后,先不急着送回刑部,就暂且关在你亲军都尉府中。”朱元璋再说道,这让毛骧愣了一下,朱元璋也懒得去解释,而是继续吩咐道:“待到行刑之日,再换回去!”    堂堂刑部大牢,竟叫人偷梁换柱,足可见这刑部也已烂到根上了。    毛骧立即拱手,领命而去。    朱元璋又靠回椅上,敛目低喃:“你既要与咱玩弄手段,那就别怪咱对你不客气了!”说话间,那语气森然冰冷。    ……    深夜,胡府书房中仍亮着烛火,昏黄烛光在夜风中摇曳,映得胡惟庸那来回踱步的身影,格外焦灼不安。    事关独子安危,他能不紧张吗?    “蹬蹬蹬!”    门外是幽静黑夜,急促脚步声格外明显。    一听这脚步,胡惟庸立即走到门口,探头张望,只见胡添快步走了进来。    胡惟庸当即关上房门,询问道:“怎么样了?”虽已从胡添那兴奋神色看出端倪,胡惟庸仍不放心。    胡添点头道:“老爷放心,少爷已平安救出,现下早已离开了应天了。”    听到这话,胡惟庸脸色一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随即追问:“那狱中白鸭如何?”    在他眼中,那代替儿子赴死的,压根算不得是人。    胡添幽然一笑道:“老爷尽可放心,此人长相与公子极为相似,若非仔细检查,绝不可能发现其已被调包,而且为防万一,我亲自给他灌了药,让他变得痴傻如幼婴,绝不会暴露身份的。”    “如此甚好!”胡惟庸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人已经离开了应天,他也算是彻底放宽了心,不再踱步,转身走到书桌旁,重重坐了下去。    靠在椅上,抬头遥望幽夜。    夜已深了,天边一片昏黑,只隐隐半轮残月,在乌云笼罩下发出迷蒙微光。    而这时乌云渐浓,又盖在那残月上,叫这仅剩的些许微光,也渐渐消失不见,彻底被漆黑所拥抱笼罩。    天已黑透,但胡惟庸仰头望天的眼眸中,却闪着得意光芒。    一波偷梁换柱,不但救了儿子性命,还成全了自己的“大义灭亲”的美名,更是将皇帝和朝臣耍得团团转。    如此精妙计谋,怎不叫人回味无穷?    ……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已到了胡天赐行刑之期。    照说,今日是胡惟庸丧子之期,他绝没有精神再去理会其他事,但出乎所有人意料,胡惟庸非但没有请辞,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正常上朝。    朝会上,胡惟庸站在队列最前方。    几天时间,胡惟庸好似换了个人般,削瘦苍老了许多,此刻他人站在殿中,魂却好似被抽走了般。    看到如此萧瑟凄凉的身影,文武百官唏嘘不已。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站出来说话道:“陛下,胡相乃国朝栋梁,为我大明政通人和付出多少心血,他一心扑在朝政上,疏于管教其子,这才致使惨剧发生,望陛下看在相爷为国出力的份上,饶恕其子死罪!”    既有人起了头,其余朝臣也纷纷跟进。    “胡相大义灭亲,可谓忠正耿直之贤臣楷模,望陛下念其风骨,恕其子死罪!”    “求陛下法外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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