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启程,前往洛阳!
垂首看着手中的规划书,朱元璋沉迷不已,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一旁的朱标好奇不已,心里如同猫儿挠过般心痒难耐,他很想知道这规划书里写了什么,有心询问,却又害怕打扰了朱元璋的思路,只好在一旁默默等候。 好在,朱元璋终究还是想起了陆羽还候着,只看了一半便抬起头来道:“陆小子,这真的是你写的?” 陆羽轻笑一声,略扬起头,得意的说道:“自然,臣在后世大学学的就是建筑设计,正好专业对口,当然,黄观等新科举子亲去洛阳调研,也立下汗马功劳,若非他们辛苦调研,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弄好这规划书。” 将手下弟子夸赞一通,陆羽又拱手道:“陛下,这份规划书如何?” 朱元璋满意点头道:“这份建都的规划书十分完备,咱很满意,日后,朝廷措置公务,也当效仿这规划书,事先做出严格规划,从议政定论到实施,都要有严格程序,最终施政之成效也要依标准评定赏罚。” 听到这话,陆羽心中一阵默哀:看来日后朝臣们的日子,又要难过了,朱元璋所提标准,不光对朝臣能力的要求更高,还有更加具体的考核标准去束缚百官。 照这标准施行,日后每个人的工作能力及成果都一目了然了,再没有人能混水摸鱼。 当然,对此陆羽倒是举双手赞同的。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嘛! 朱元璋随即转头,将规划书递给朱标道:“太子,你速去吏部,让他们将这份规划方案稍作精简,刊印分发,务求让我大明官吏人手一份,咱要所有人都来学学,如何去当一个称职的官员!” “自今日起,我大明官员再敢浑浑噩噩、碌碌无为,严惩不贷,既当了父母官,就要尽到父母官的责任!” 朱元璋的威喝掷地有声,在武英殿里回荡,经久不息。 …… 朱元璋亲下御令,朱标亲自督促,这份规划书很快被刊印出来,下发全国。 所有官员都接到命令,往后施政须得提前部署规划,事后依规划标准评判赏罚。 这一下,朝野上下全都哭天喊地起来。 想他们寒窗苦读数年,不知花费了多少艰辛,才熬到现在的位置,原本以为能坐享富贵,当上人上人了。 可照这规划书的标准,他们日后的为官生涯,怕再不能混水摸鱼了。 如此累死累活,那当初费劲巴拉爬上仕途又意义何在呢? 一时间,怨声沸腾。 可这些怨念,都与陆羽无关了,此刻的陆羽,已带着一众建设新都的官吏匠户,踏上了赶往洛阳的路。 …… 洛阳,简称洛,地处河洛交界平原盆地,乃是中原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自古以来,这里人丁兴旺,繁荣富庶。 早在距今数十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这里已有聚居,再至后来,这片区域又成了夏王朝立国和活动的中心区域。 到了周朝,周公在洛水北岸修筑王城及成周城,亦称洛邑,及至周平王时,周朝廷迁都洛邑,即为东周。 自此,洛阳成了历朝历代都城的热门人选。 及至大明初年,洛阳地区被划入河南府治,治所就在洛阳县城,也即是陆羽此行的目的地。 这所谓新都城,便是在洛阳县城的基础上,对外新修扩建,故而这河南府域,便是日后的京畿要地。 正午时分,洛阳县城门外,正有不少身着官袍的公门之人在此等候。 两排衙吏守卫之下,河南知府刑浩、河南都指挥使陆龄、洛阳知县王景春三人,正探头向南方张望。 三人不时交头接耳,低语攀谈。 “这洛阳即将荣升京都,可算是天大喜事,日后你我可都算是京官了,地位可凭空拔了数级啊!” 武官出身,都指挥使陆龄的语气总是中气十足,此刻他满脸笑意,朝左右拱手恭贺,心情看起来不错。 相较之下,另两个文官——河南知府刑浩和洛阳县令王景春二人,此刻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王景春揣着手眉头紧蹙,眼神中略有焦虑:“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这洛阳成了京县,往后咱这京县县令的日子,怕是难过咯!” 他边说边摊手摇头,语气里全是苦涩。 这所谓附郭县令的俗语,是官场中默认的通识,即是说跟顶头上司同在一个城中设衙办公,这知县的日子定不好过。 试想若寻常县城,知县便是县城里头一号人物,走路都能横着走。 可若是县城里多了个府衙,知县和知府同城办公,那他顶多只能算是个三、四把手,头顶上还有府衙里一众高官在,他的日子能好过吗? 现如今,洛阳县更是成了京县,城中大把顶级权贵,还有皇帝坐镇,他这个县城一把手,立时成了京城里最微末不足道的芝麻粒小官儿。 其待遇可想而知…… 陆龄全然不理解附郭县令的苦楚,仍打趣道:“王县令未免杞人忧天,当上京县县令,俸禄都凭空多了五成,你还不高兴?” “俸禄?”一旁的河南知府刑浩却冷笑着,摇了摇头道:“京中权贵无数,上下打点便要多花去不少银两,你以为这多出的些许俸禄能领到自己怀里?再说整日抵在皇城根上,一不小心就触犯权贵,整日担惊受怕的,日子哪会好过?” 眼看陆龄仍一脸狐疑,刑浩又遥指东南方向道:“陆指挥使不见上元京县,近三年里换了几任县令?” “如此说来,倒的确不假……”陆龄一愣,蹙眉稍一思虑,可他立马又摇起头来,大是否定道:“话说回来,江宁也是京县,为何近些年吏治稳定,几任县令都一路高升……” 他这话刚一出口,立遭到刑浩的嗤笑,随即抬手拍了拍陆指挥使的肩头道:“你莫是忘了,江宁县……是谁的地盘?数年前,是哪位高人在江宁任县令,而后一路高升飞跃,成为天子眼里的大红人?” “刑知府说的是……陆羽?” 陆龄稍一回忆,立马想起来,近些年的江宁县,的确出了个了不起的县令,便是当今圣上的眼中红人,太子及数位皇子的老师,魏国公府的姑爷,陆羽。 而催使陆龄联想到此人的,正是因为陆羽新近领受的职务——新都督造,此刻,陆龄、刑浩、王景春等一众河南府官员在此等候,也正是要迎接这位陆督造。 谈到陆羽,陆龄脸上顿时露出愠色,显然,对这位本家,陆龄的印象不大好。 “这陆大人好大的官威,人还没到,一个月前便派了一堆新科举子来我河南府,好一番盘查搜罗,那些个举子……哼,毛都没长齐,还到处吆五喝六,处处拿着他陆督造的名义耀武扬威!” 黄观等人前来调研,免不了要到各衙门调阅库牍,问东问西。 他们本就是刚考中科举的新晋进士,连个官身都没落实,就被派到这里来,自然会遭人瞧不起,处处碰壁。 好在陆羽早先就想到这一重,预先写了道公函,盖上了督造府的大印,由黄观等人随身携带。 有这道公函,黄观等人在洛阳城中畅行无阻。 像陆龄这等地方官,最是瞧不上黄观等新兵蛋子,可又碍于天子诏命,不得不屈从于那份公函。 既是屈从,自然不情不愿,连带着对黄观等人的不满,统统算到陆羽头上了。 眼下陆龄疯狂吐槽,倒是惊得另外二人连连摆手。 王景春最是位卑言轻,自不敢招惹陆羽,此刻他紧步上前,连连抬手挥舞,恨不得直接捂住陆龄的嘴道:“陆指挥使莫要妄言,这陆督造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又是魏国公的女婿,可不是咱们能开罪得起的。” 一旁的刑浩倒还镇定,此刻仍挑眉冷笑:“陆督造奉皇命修新都,享天子特批‘全权统领’之权。他的命令,我等焉能不理?” 虽是语气平和,可话里话外隐有股阴阳怪气的味道,一旁的陆龄和王景春听了,俱是眉头微挑,面露幽笑。 几人闲聊一阵,终得手下快马通报,说是陆督造已然临近,再等了小半刻钟,终于看到大老远一行车队缓缓驶来。 靠前的马车仪仗恢弘,显然正是陆羽的车驾,其后,跟着大量兵卫、匠夫,倒也规模庞大。 刑浩等人赶忙迎上去,恭敬行礼道:“河南知府刑浩,携治下一众官员,恭迎陆督造!” 一众官僚恭敬迎候,派场倒也给得很足。 马车停下,陆羽撩帘下车,笑着拱手说道:“刑知府客气了,如此劳师动众,倒叫本官过意不去了!” 虽早有心理准备,陆羽此人年岁尚浅,顶多不过二十四五,但如今看到真人,刑浩三人还是吃了一惊。 这么个年纪,却已深得帝宠,可想前途无量。 更可贵的是,虽是年轻位高,这陆羽倒并非恃宠而骄之人,他方才下车,一路面带笑意,说话又温声细语,很是和蔼亲切。 这态度,就连一向粗使性子的陆龄也不得不温吞下来,放弃方才对陆羽的怨念。 几名河南府主官上前,与陆羽好一番客气寒暄。 陆羽与他们一一热络攀谈,场面好不亲切。 寒暄之后,河南知府刑浩伸手虚引道:“陆大人,接风宴都已备好,还请先行赴宴。” 陆羽没理由回绝,一行人进了城中,在城中一间阁楼用餐。 席间,刑浩等人极是热情,连敬酒带添菜,好不殷勤客气。 陆羽虽也客气应付,但也趁敬酒之机,与几人好生交代建都城之事。 “诸位同僚,本官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建好都城,配合陛下的迁都之命,此行事关重大,绝不能耽搁怠慢,因此这修建新都之事,还望诸位能配合。” 对面几人倒很热情,连忙举着酒杯站起来,连声称是。 “还请陆大人放心,迁都之事于我洛阳有莫大好处,我等自不敢怠慢。” “大人日后但有所需,只管知会一声,吾等绝对唯陆大人马首是瞻!” 这些场面话,他们说得驾轻就熟。 陆羽虽脸上带笑,不住点头示以满意,可他心中却清楚得很。 真到了办事的时候,这些人未必还记得今日的“酒话”了,但这只是心中猜揣,陆羽面上仍笑呵呵应对,也回以客气礼敬。 “日后新都修成,我等便是主要功臣,立功受赏近在眼前,大家只要齐心协力,定会完成陛下交托的任务。” 吃过接风宴,按道理陆羽也该返回府中,暂作歇息了。 建造新都不是一日之功,陆羽自然要在洛阳住很长一段时间。 收到这消息后,刑浩等人打算从城中择了一处豪阔院落,作为陆羽的休息所在,可是陆羽并没有接受,反而直接前往了洛阳驿站,显然打算暂时在驿站休息。 驿站中,黄观、杨士奇,方孝孺等人,已等候多时了。 一听见屋外有动静,几人赶忙迎到门口道:“学生见过陆大人!” 可这一开门,几人立马被吓了个半死,只见得陆羽身前,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年轻人,竟是当今天子的两位皇子——朱棣和朱棡! 朱棣和朱棡二人,原本留在京中无所事事,得知陆羽要前往洛阳后,这二人可算是找到了目标。 死乞白赖围着朱标求了半天,终于唤得朱标兄性大发,替他二人求了情。 朱元璋虽是恩准,但却格外强调,二人不得随意暴露身份,以免招致危险,因此,他二人扮作随从,跟着陆羽到了洛阳。 此刻,这两位皇子正围在陆羽身边,不住抱怨道:“先生,方才那接风宴,为何你不让咱们也一道赴宴?有好吃的就自个儿吃了,当真不留点给咱们!” 陆羽倒也答得干脆道:“你二人微服出巡,岂能暴露身份?临行前咱们可是说好的,你二人绝对要服从我的吩咐,切不能轻举妄动。” 他这般谨慎,倒惹得朱棣不悦:“咱们连那倭人都打得,还有什么可怕的?分明是先生你吃独食,吃独食!” 几人一路争论,逐步朝屋中走来,一看这模样,便知三人感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