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朝廷中，吏部、兵部、户部向来是最为抢手的部门。 　　 然而，如今吏部和兵部依旧炙手可热，户部却变得无人问津。 　　 尽管户部官员常例收入颇丰，但若无真才实学，整日被各方催逼钱粮，这工作可不是普通人能胜任的。 　　 梁廷栋虽然上任不久，尚未在家乡大量购置田地，但已有部分银两送回家乡。 　　 没有合适的利益交换，他也不好在老家巴陵强行行事，而海外贸易无疑是一条好途径。 　　 直接派人去见董先或朱樉都不妥，但张佑却是合适的人选。 　　 梁廷栋想起昨日刚下达的还镇明旨，料想张佑的部队不会这么快启程。 　　 在轿中，兵部尚书急忙召唤随从，低声吩咐几句，随从便飞奔至兵部。 　　 兵部尚书召见部下，传授机宜，本是常事，更何况众所周知，新任淮南总兵是兵部尚书的爱将、福将。 　　 张佑实在不愿进京，除了其他原因，单是跪拜一项就让他烦恼不已。 　　 自他考中生员起，便已获得见官不拜的特权，但在建奴那里却不得不跪。 　　 在联盟这些年，更是没有跪拜的规矩，上次进京也是迫不得已，随大流跪拜，但两次召见却让他烦恼不已。 　　 与其他兵马不同，张佑和侯世禄一得知可以还镇的消息，便立即开始收拾行装，正准备出发，兵部却传来急令，称兵部尚书要向他传授机宜。 　　 张佑真心不愿前往，但身处此位，又不得不去。 　　 想到见了梁廷栋还得跪拜，张佑心中便不痛快，明明是联盟的恩惠，到头来见他还得跪拜…… 　　 无奈之下，张佑带着四名卫兵，跟随兵部来人急忙赶往京师，一路上他不停地思索，却怎么也想不出梁廷栋急召他究竟有何事。 　　 外路军将未经命令擅自进京，若被发现，可是大罪，轻则被罢免，重则获罪。 　　 有了兵部的勘合，情况自然不同。 　　 张佑从朝阳门进入京师，但若从正阳门去兵部不是更近吗？他正疑惑时，兵部来人向等在城门里的几人交卸了差事，直接离去…… 　　 “张总兵，我是兵部尚书大人的管家，在此恭候，我家大人请总兵过府议事。” 　　 过府议事自然更好，在兵部议事人多眼杂，自己不跪拜会引起太大动静，而去梁廷栋家中则不同，届时可以装糊涂。 　　 “有劳了！” 　　 张佑将缰绳交给卫兵，向管家抱拳致意。 　　 在京师，除了有资格的武将、勋贵，其他人是不准在街道上骑马的。 　　 当然，张佑是有资格的，毕竟他有太子少保的荣勋，但他不想过于张扬。 　　 进入尚书府，梁廷栋的内管家直接将他领进书房。 　　 等管家退出后，张佑长揖一礼，抬头看见梁尚书笑眯眯地看着他，还了半礼，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张佑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幸亏是张佑，若是联盟的其他人来，可能听不懂梁廷栋话中的含义。 　　 不就是想做海外贸易吗，何必引经据典，拐弯抹角地说了近半个时辰？ 　　 张佑同意了，这对双方都有利。 　　 这种情况，总督朱樉也早已预料到，本以为这次没有机会，没想到临走前梁廷栋还是想通了。 　　 当晚，大明兵部尚书梁廷栋在家中设宴，招待了他的一位下属杂号总兵，并请了手下的六品职方司主事廖大亨作陪。 　　 目睹廖大亨对张佑的出现毫无意外之色，梁尚书不禁对朱樉的手段感到佩服。 　　 吴金指挥的大队人马选择了绕过关外的路线，携带着价值八百万多万两的银子，重量接近一百五十吨。 　　 若以牛马车每车载重五百斤计算，至少需要三百多辆牛车才能将银两全部运走。 　　 张家口堡的牛马车数量众多，十一家不法商人每家至少拥有百辆大车，而范家和汪家更是各自拥有超过两百辆。 　　 除了银两，还有许多贵重物品，这些又装满了十几辆大车。 　　 除了财物，还需装载粮食和牛马的饲料，每辆大车至少需要两名车夫。 　　 张家口的车夫数量众多，吴金以三两银子一人的价格雇佣了一千名车夫，只需将马车运至永加堡即可，那里是大同镇与宣府镇的交界地带。 　　 朔州的汪家在大同也已做好准备，一旦吴金这边攻破堡子，便派人通知汪家，要求他们增派人手和车辆在永加堡接应。 　　 张家口距离永加堡仅两百里，五六天内能挣得三两银子，对车夫们而言无疑是一笔丰厚的收入。 　　 至于牛车上所载何物，堡子里的车夫们心中自然有数。 　　 尽管也有人心生贪念，但在这个时代，要分辨出破衣烂衫的人怀揣一两锭重达五十两的银子会有何反应实在太容易了。 　　 哪怕银子被衣物包裹，也会显得异常突兀。 　　 一路上，负责押送车队的士兵共斩杀了八名车夫，这才抵达永加堡。 　　 近四百辆牛马车，数百头大型牲畜，再加上二千四百人和万余匹马，这样的队伍实在令人生畏。 　　 按理说，如此多的牛马车，有三四百骑兵护卫便足够，但考虑到此次运送的银两数量庞大，吴金还是决定派遣一个营的兵力进行押送。 　　 近两千人和八千多匹马沿着大明的边墙大张旗鼓地行进，令宣府、大同守边的士兵感到极度惊恐，所幸吴金并无攻击他们的意图。 　　 过了拒墙堡后，汕西一团不再沿大明边墙行进，他们计划前往土城。 　　 从冷口关出发，一路上需加快行军速度，部队会避开蒙古部落或将其驱逐。 　　 吴金难得有机会出关，此次他打算体验一番劫掠蒙古部落的滋味，尤其是马匹和牛羊，越多越好。 　　 沿着大明边墙不远处有两个地方，第一个便是土城。 　　 土城原本隶属于汕西行都司宣德卫所辖，但随着明军的衰败，除了大同府，边墙以外的地方都落入了土默特蒙古之手。 　　 如今已是五月底，大地开始泛绿，土城北边二十多里处有一片大湖，名为岱海。 　　 由于水源充足，草木茂盛，每到春季，便会有许多蒙古部落前来放牧。 　　 华夏军的官兵们也是首次出关，之前为了赶路，加之大部分官兵骑马技术尚不熟练，只敢专注于眼前。 　　 人们常说，时间能够积累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