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现在在哪里不是拼命活着呢，大王，我...小人原本是大明府谷人，活不下去了，才带着家人逃出了边境，现在到了这里，虽然还是艰苦，但至少还能活下去！” 　　 听了这话，吴金更加困惑，但看到跪在地上的大多数人都在点头，这个看起来几十岁的老人似乎是这些人的领头人。 　　 “你今年多大了，为什么在大明活不下去，在这里反而能活？” 　　 “回大王的话，小人今年三十六岁，来土城已经十一年了，那是我儿子。” 　　 三十六岁？吴金听到这个数字心里一惊，这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人竟然只有三十六岁！顺着男人的手指，他看到一个瘦弱的男子，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大王，在大明，官府和地主们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租金该交多少就得交多少，徭役还是得去，但敌人这边虽然狠，却不想我们死。” 　　 “啊，那你们在这里是怎么活的？” 　　 还有这种说法，不是传说中鞑靼对明人都是任意杀戮的吗？ 　　 “大王，我们还是种田，但是贵族们都给了我们耕牛。” 　　 在吴金的眼中，并非所有鞑虏都残忍至极，他们在自己的领地内随意杀戮、饿死汉人难道不是家常便饭吗？按理说，这些人应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个人都渴望逃回大明，不是吗？ 　　 “军团长，如今天下混乱，大明又禁止盐铁粮食的交易。” 　　 吴金露出惊讶的表情时，一名参谋在他身旁轻声说道。 　　 的确，吴金听到参谋的话后立刻明白了，整个大明的北方因为气候寒冷、干旱而粮食短缺，那么比山陕更北的蒙古地区就更不用说了！ 　　 无论是鞑虏还是入侵者，他们首要的目标都是抢夺粮食，其次是掠夺人口。 　　 汉人不擅长游牧，但鞑虏对掠夺人口却情有独钟，这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掠夺来的百姓耕种粮食吗。 　　 蒙古人也不是每次都能攻破边境墙进入大明掠夺，因此这些能耕种的农民对他们来说反而变得比较重要，虽然对他们严厉，但并不希望他们死去！ 　　 然而大明的情况则不同，人多的是，百姓死了也就死了，反正这一批死了还有流民可以补充，所以他们根本不关心百姓的生死。 　　 “如果我们离开了，你们留在这里不会被鞑虏杀害吗？” 　　 “大王，田里的粮食才刚刚播种呢。” 　　 啊……一群鞑虏也面面相觑，的确，现在正是春耕时节，土城附近的河流密集，正是耕种的好时机，对于极度缺粮的鞑虏来说，怎么可能舍得在这个时候杀害能耕种的农夫呢？ 　　 现在跟他们说华夏军进入大明就能立足是没有意义的，谁会相信？强行带他们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途中难免会有意外。 　　 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宁愿逃出大明，如果硬是把他们赶回去，路上就要严格看管，这相当麻烦，万一他们在大明的地盘上逃脱，也不知道是救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好吧，如果你们愿意留在这里，那就留下吧，不过这些天除了耕作，还要请你们帮忙照顾牲畜，当然会给你们一些粮食作为报酬，但如果以后被鞑虏杀害，可不要怪我们。” 　　 吴金刚说完，又听到蒙古俘虏那边也骚动起来，两批俘虏的看押地点很近，就看到几个蒙古鞑虏梗着脖子在喊什么，但身体却没有动作。 　　 联盟最近的关注点在建奴、欧罗巴，甚至大明，还没有关注到蒙古人，汕西一团里没有一个人懂蒙古语，根本不知道那几个人在喊什么。 　　 虽然联盟的态度是，不是华夏族人一向不手软，但几个蒙古鞑虏跪在地上除了叫喊挥手，并没有其他动作，而且还是在向看押他们的士兵叫喊。 　　 “大王，他们说要投降，愿意带路去抓索诺木的族人。” 　　 跪在地上的“老汉”看着茫然的华夏士兵，突然出声解释了一句。 　　 “哦，你会说汉话？”话一出口吴金就拍了一下额头，刚才那汉子说来土城已经十一年了，会说汉话并不奇怪。 　　 “大王，我说得不好，我儿子说得更好。” 　　 “来，起来说话，老哥叫什么名字，有没有进过学？” 　　 这些人里面多半都能说汉话，这不是现成的翻译吗！吴金让参谋们把汉子扶起来，又挥手示意官兵们让这些汉人站起来。 　　 “呀，不敢当大王的称呼，小人名叫李显明，早年进过两年私塾，学问没学到，也就勉强认得几个字，算不上进学的。” 　　 在两位参谋的扶持下，李显缓缓站起，面露惊色，却仍颤声回应吴金的询问。 　　 “您的子嗣何名，年岁几何，是否通晓文字？” 　　 “犬子名为朱樉声，已满十八，我私下里教他识得数百字，唉，识字又有何益？”男子言罢，不禁叹息。 　　 朱樉声与几位外族人交谈一番后返回，双膝欲跪，却被随行士兵及时扶住。 　　 “请站立回答，无需下跪，我等皆为华夏后裔，除天地祖宗外，无需向他人屈膝。”吴金不顾明人是否理解，如是说道，随即示意朱樉声继续。 　　 “尊…尊王，那些外族人自称原属土默特部，与现居归化城的蒙古…韃子大汗结有深仇，愿引领尊王的…军队去剿灭韃子大汗的族人。” 　　 十九岁的青年男子吞吞吐吐地汇报了谈判结果。 　　 “可信吗？”吴金半信半疑，转而询问李显。 　　 “尊王，可信，尊王不知，外族人自相残杀之狠，更甚于对我明人。”老者语气坚定。 　　 “此话怎讲？” 　　 “尊王，外族人为争夺人口与牧场常起冲突，败者沦为胜利部族之奴，这几人皆为奴兵，家人或遭杀害，或为现韃子大汗族人之奴，唯有立下大功，方能成为外族之平民。” 　　 吴金在金州多年，对此颇为认同，建奴那边似乎亦如此。 　　 “老兄，令郎可否随我等同行，必不负所托，留于此地亦是朝不保夕，何不让其随我等离去？保证为李家延续香火。” 　　 观之被俘明人中几无女性，仅有几位老妪，十数孩童亦难辨性别。 　　 吴金思忖，无翻译之人亦不便行事，本就计划前往岱海周边掠夺，且准备将俘虏的蒙古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