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个儿是执金吾例行巡城的日子。过了午食,刘辩便登上永安宫北面的高台。从这儿往北眺望,便能把武库左近的执金吾衙门看得一清二楚。 却听刘辩突然急道:“快、快,皇姐,姐夫要出来了。” 那刘蓉正往外台上登着,乍闻此言,当即便羞红了脸,边偷摸着环顾四下,边娇嗔道:“甚姐夫?你可莫要乱说,小心让母后听见了,又要怪你轻浮。” 刘辩反驳道:“哎哟,皇姐,你可莫拿母后来压我,这事儿父皇、母后可是都点了头的,就等寻个合适的时机道与我那姐夫。” 刘蓉闻言,急得加快了脚步,却是连咳了数声,说道:“你莫要再说了!” 刘辩见状,便要关心刘蓉身体,却正好瞧见四下守卫、采女皆掩面而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家皇姐脸皮薄,怕被人见笑。于是他将错就错,理直气壮道:“皇姐,你心仪姐夫这事儿,咱永安宫都传开了,又不是甚秘密。再说了,这男欢女爱本就天经地义,你怎还羞恼起来了。”说着,又大声呵斥众人道:“尔等都听好了,打今儿起,哪个敢取笑我皇姐,我便命人割了那人舌头。” 他这话虽带着市井味儿,却是再直白不过。众人当即道诺。 登上高台的刘蓉忙上前道:“皇弟,莫要胡闹。”可她话音刚落,却瞧见执金吾衙门里,校场点兵的羊安。他今日缨盔白袍,一身鱼鳞甲胄在旭辉之下银光闪闪,更显英姿勃发,直看得刘蓉芳心荡漾,喜不自禁。 却说执金吾校场里,今日巡城的骑士、卫士正在列队报数。 那张龙点完人数,便一溜小跑到羊安面前,拜军礼大声道:“禀执金吾丞,今日巡城,应到缇骑五十、卫士一百三十,实到缇骑五十、卫士一百三十,听候将军差遣。” 他话音方落,却听方阵里整齐洪亮得重复到:“听候将军差遣。” 羊安整得这一出,倒不是他要搞甚标新立异,只是他觉得既在行伍之中,当首重军纪。如今看来,前些日子的辛苦倒也不算白费,欣慰之余,更觉意气风发,当即挥鞭道:“整装上马,随我出发。” 于是洛阳消防巡城大队栉比而出,自有一队卫士头前开路,边道:“执金吾巡城,闲者避让。” 高台之上刘辩见此情形,兴奋的手舞足蹈道:“皇姐,快看,快看,姐夫出来了,姐夫好威风。” 话说,张绍那日见了冯家管事,凭着早年读书的底子,顺利入了冯府做了个文书。那管事又见高进生的精壮,亦收其为家仆。 然高进在庐江时,游手好闲,多好勇斗狠,又不务正业,手上并无甚一技之长。故而即便在冯府做了家仆,平日里也就做些使力打杂的活儿。不过终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今日被安排随一名中年家仆整理内院,却听那中年家丁调侃到:“这后院乃是府中女眷所居之处,平日里轻易出入不得。你小子倒是命好,这初来乍到没几天,便给安排进来做活,老哥我当初入府三年,才有幸一入。” 高进持着镰刀,割去一段杂草,不以为然道:“得了吧,这算甚命好。当初某在庐江,那也是见过世面的,啥样的女人没见过?就说邻村的张寡妇,那长的叫一个水灵。不瞒老哥说,某当年还偷瞧过她洗沐的模样,那光景,啧啧。” 那高进固然要争面子,信口便扯。可那中年家仆却被他吓慌了神,忙捂住他嘴道:“哎哟,高老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祸从口出。若要让旁人听了,怕是要误会咱图谋不轨。” 高进一把扯开他手,道:“某便只是说说,老哥何必这般。况且此处又无旁人。”那家仆回道:“汗,老哥还能害你不成。我当年刚入府时,便有人妄议了夫人两句,传到老爷耳里,被打折了腿,又赶出府去。这都是老哥我亲眼所见。我可告诉你,咱府上嚼舌根的多了去了,平日里凡事自当小心谨慎,不可妄言。否则,日子必有苦头要吃。” 高进见对方信誓旦旦,只得悻悻道:“我听你便是。” 二人正说着,厢房内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琴声。 那琴声时而如幽兰播谷,时而又如清风抚翠,饶是庭内这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亦觉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高进于是问道:“这是何人抚琴?怎这般好听。” 中年家仆回道:“当是府中女公子。” 高进又道:“这琴声甚美,却不知人如琴音否?” “汗,我可告诉你,旁人我不敢说,要说起咱府上女公子,那绝计是这个。”那家仆说着,已经翘起了大拇指。 高进追问:“老哥你莫不是见过?” “咱这位女公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甚难相见,不过你老哥我还真有幸见过几回。说起这头次,直接便把我给看痴了,这人间怎能有这般美貌的女子?” 家仆一席话,吊起了高进的好奇心,又追问:“如何美貌?” 可那家仆想了半天硬是想不出半个词来形容,便道:“就跟仙女似的。” “哎哟老哥,你这说了半天,不得是白说嘛。” 那家仆顿觉尴尬,忙道:“再没几日,便是上元节了,女公子准保要出府赏灯,到时你自个儿见了便知。” 高进失望道:“那万一见不着呢?” 只见那中年家仆似是回过味来,忙话锋一转,道:“不是,我说你小子问这般明白做甚。我可跟你说了,这人分三六九等,咱自个儿是个啥身份,可得看得明白,莫要有甚非分之想。” 高进忙道:“某这便只问问,怎又说甚非分之想?” 再说羊安领着缇骑、卫士巡城。心中却是暗自赞叹洛阳街道规模宏大。 说起来洛阳二十四街,虽每街路宽各异,却在十至二十丈之间(20-40米)。每街各有三道,其中左右供人行车马,正中为御用驰道。而每街左右,又有约半丈宽的排水渠。当然,若要说大汉朝最雄壮的街道,还要数长安城里的知安门大街,长约十三里(汉里,约5500米),足二十五丈宽。对比欧洲中世纪各国狭小而肮脏的街道,羊安心中不禁生起一股民族自豪感。 他正神游在外,忽闻张龙来报:“禀执金吾丞,前方道路被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