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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丘神勣出使吐蕃

唐皇经商 爱吃油炸凤尾菇 4951 2024-12-19 02:40
   老泰山提出这问题很显然是想到了祖咏,当初的祖咏就是从春闱中脱颖而出,而后进入东院的。   而李贤又恰巧将每一个学年的伊始定在了春季,似乎刚好可以和春闱接上。   张柬之的问题也让李贤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如今的东院虽然教育成果喜人,但却是无根之水,说白了就是缺少生源,朝中官员们的子弟满足东院一批两批的学生还行,但往后即便是想弄更多的,他们的儿子也都不够了。   需要生源。   但东院却并没有其他招生的途径,这是个问题。   “这事儿先不急,春闱还在来年呢,老泰山再看看这个。”   李贤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   张柬之打开,下意识的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是的,这就是李贤折腾一晚上弄出来的另一个东西——《三字经》。   《三字经》原文直接拿来肯定是不合适的,就单说“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这一段拿出来就惊世骇俗了,更不要说唐之后的典故了。   所以李贤将其中不合适的一部分做了删减和替换。   目的……自然是“扫盲”行动了。   片刻后,张柬之皱起了眉头,道:“这似经非经的东西虽然看起来简洁,但却似乎暗含至理,且朗朗上口,陛下此举是?”   “朕是想将这东西在举国范畴内推广开来,作为孩童蒙学识字之物,朕观如今之《六甲》也好,四书五经也罢,对于稚子来说都有些太过晦涩了,成人识之尚且不易,何况孩童乎?   “除了这东西,朕还打算广招天下文士,作《唐诗三百首》以做孩童启蒙之用,诗文不求辞藻华丽,只有一点,通俗易懂,且暗含一些道理即可。   “譬如此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老泰山以为如何?”   李贤毫不客气的施展拿来主义,将这首《登鹳雀楼》拿来示例,王之涣这会儿虽然出生了,但也就是个两三岁的娃娃,李贤丝毫不担心闹尴尬。   张柬之则是瞳孔瞪大,呼道:“陛下大义!圣人之志在于教化世人,陛下此举……与上古圣贤之所为何异!老臣绝无异议!”   李贤有些诧异张柬之的反应之大。   实际上,在大唐这个识字率才千分之二三的时代,普及教育绝对称得上是圣人之行了。   激动的张柬之又将东院里的其他一些大儒叫过来,一时间,这些加起来上千岁的老头子讨论的热火朝天,纷纷脸色涨红,一副要见证历史的模样。   李贤则是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   当皇帝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那也太掉价了,提个开头,交给手下人去做就行了。   果然,没多久,张柬之等人就折腾出来了一套方案。   广邀天下豪士,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齐聚曲江,共编《唐诗三百首》,于此同时,将《三字经》传遍天下。   ……   在长安城热热闹闹的同时。   大唐的使者团已经从长安出发,从长安到吐蕃,自然会借道蜀中的官道,这让丘神勣惊诧连连。   “这地上的路是何物铺就的?怎如此平整,且不生杂草?”   身旁的侍从低声解释:“这是陛下弄出来的沥青路,乃是天机寺最新的产物,丘大人不知晓也是正常的,据说这沥青和如今坊间照明的煤油是出自同源。”   “照明的煤油?是一种火油?”丘神勣好奇问道。   侍从点头。   丘神勣惊奇道:“那这什么沥青路也能被火点着?若是有贼人纵火,岂不是能沿着此路一直烧到长安城?”   “丘大人多虑了,此物虽和煤油同源,但却非可燃之物……丘大人你做什么?”侍从惊呼。   此时的丘神勣已经拿着个火折子对着地面上的沥青烤了过去,见火折子点不着,又唤来人拿来了一只火把,将火把放在沥青路面上炙烤,一边烧,一边啧啧称奇:“这东西真点不着!”   末了,似乎是有些好奇,伸出手戳向了那被融化些许的沥青路面。   而后……   “嘶!疼疼疼!”   在这之后,丘神勣可算是老实了一些,见着什么都得先问一句“这东西能拿手戳么?”   从长安到吐蕃自然不可能一直都是沥青路,实际上这条沥青路连蜀中的路程都只修了一半,等到沥青路的尽头,丘神勣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官道的“施工队”。   数万民夫开山凿石,声势浩大,巨大的天雷声频频响起,数万斤的巨石在这样的天雷中也会崩碎开来,而后便有民夫推着造型古怪的独轮木车,将山石运走,又有巨大的滚轮木车将路面压平,后方则是跟了无数的工匠,将丘神勣之前见过的那种沥青平铺在路面上。   场面宏大,劳民伤财,可施工的民夫们却不见丝毫怨言,甚至往来间谈笑风生,仿佛是心甘情愿来服劳役的似的。   一时间,丘神勣甚至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只以为自己是在天牢里待久了见到的幻境。   但丘神勣也识趣的没有多问,这条官道很明显是大唐的重要工事,不是自己这样的戴罪之身能询问的。   “可惜了,以后再没机会见到了。”   丘神勣暗叹,此行前往吐蕃,自己是必死无疑的。   丘神勣的好心情仿佛就随着沥青路结束一样结束了,接下来的路程虽然也有官道,可这些一年到头来才偶尔有一两回行人通行的官道已经长满了杂草,甚至两边的芦蒿都高到了两三人高,长长的芦蒿须朝着路中央耷拉下来,像是给本就狭窄的官道搭上了一个棚子。   这样的路不光车马不便,就是行人走上去也是困扰的。   好在领路的大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道路,仗着皮糙肉厚就朝着芦蒿丛里钻,甚至兴起了还能拿舌头卷起一丛芦蒿须吃进嘴里,然后发出愉悦的嘶鸣声。   道路虽然狭窄长满了杂草,但整体路面还算平整,马车行走在半个轮子高的杂草中不摇不晃,竟还有种别样的意境。   穿过蜀州,几乎就已经到达拢右道的西部边境了。   吐蕃和大唐的陇右道以及剑南道接壤,地处高原之上,路途可以说是崎岖到了极致,使节团的车马几乎都是行走在山谷之间,蜿蜒崎岖的山路全是前人的功劳,若非这些山路,丘神勣甚至觉得十倍、百倍的人力都抵达不了这样的地方。   进入吐蕃后,丘神勣也明显的感觉到不同的风土人情了,这里的人们大多以畜牧为主业,鲜少见到有耕田种地者,高原上成群结队的牦牛和羊群,牧民们通红的脸颊,带着好奇朝着大唐人的车马看来。   人烟稀少!   这是丘神勣对于吐蕃的第一印象,很好奇,为何这样的地方却能困扰大唐如此之久。   但很快,丘神勣就知道为什么了。   喉咙里像是噎着什么东西似的,胸闷、头晕……种种高原反应开始出现在了丘神勣身上。   虽说在进入天牢之前,丘神勣也是左金吾卫大将军,可这一年多的天牢之行早就让他的身体垮掉了,虽然重新梳洗打扮过后的他看起来依旧魁梧高大,但实际上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好在他作为武将的心理素质还在,丘神勣勉强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力维持清醒。   逃是不可能的,不说家中妻眷尚在长安,就单单说这五十多人的使节团,当真就是来当使节的?   如有必要,他们也会出手将自己押送到吐蕃王庭。   从离开长安的那一刻,或者说从李贤登基的那一刻起,丘神勣的一切都便已经身不由己。   有牧民在远处吹响了口哨,丘神勣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空中有苍鹰展翅而下,嘹亮的鸣叫声响彻整个山谷间,这是牧民们驯服的猎鹰,也能充当斥候使用。   在这个人口稀缺的高原之上,民亦是兵。   丘神勣也不着急,自己代表的是大唐的使者,吐蕃人不敢对自己动手。   或者说……死在这里本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不过半个时辰,就有骑着大马的吐蕃汉子朝着丘神勣的方向来了,吐蕃人的大马上没有马鞍,同样没有马镫,但依旧迅捷如风,高原的汉子浑身挂满了古怪的兽骨装饰,豪迈而奔放。   汉子来到使者团面前,勒马,用蹩脚的大唐话开口:“你们是唐朝皇帝派来的使者?”   看来这汉子就是吐蕃一方前来接洽的人了,丘神勣迎上前,答道:“大唐使者丘神勣,率使团求见吐蕃王!”   ……   丘神勣被引荐到了吐蕃王庭,一路上,丘神勣开始发力了。   “你们的吐蕃王可还是那位禄东赞?”   那位吐蕃汉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酱紫,松赞干布逝世后,由他的孙子芒松芒赞继赞普位,因为赞普年幼,所以由时任吐蕃宰相的禄东赞摄理政务。   但因为禄东赞太过强势,所以世人只知禄东赞之名,而不知芒松芒赞之名,直到禄东赞病逝后,芒松芒赞才逐渐恢复权势。   丘神勣这话,无疑是在打脸芒松芒赞。   “使节大人说笑了,现如今吐蕃的王乃是芒松芒赞赞普,使节大人口中的禄东赞也就是我吐蕃语中的噶尔·东赞,只是我吐蕃宰相,未曾担任过王!”   丘神勣“恍然大悟”,点头道:“说起来那位噶尔·东赞,当初似乎就是他前往大唐为你们的松赞干布求亲的,那你们那位松赞干布为我朝文成公主所修建的红山宫1呢?”   这话又是在点醒吐蕃汉子了。   太宗时期,吐蕃便和大唐友好往来,甚至修建下宏伟的红山宫以求两邦世代友好,可如今才过去数十年,吐蕃便吞并掉吐谷浑,开始屡次侵犯大唐边境,丘神勣这就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绝不是一个合格的使节该干的事儿。   那吐蕃汉子脸色又变,前一秒还在“误以为”噶尔·东赞是吐蕃的王,下一秒就想起他曾经出使大唐了?   但那吐蕃汉子似乎有所顾忌,只能尴尬的解释道:“红山宫就在前方不远处,使节大人下榻的地方也被我王安排在红山宫内,明日我王便该召见使节大人了!”   丘神勣有点疑惑,自己都屡次三番跳脸了,这人怎么还不翻脸?   这样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啊?   但听到这使节说将自己下榻的地方安排在红山宫内,丘神勣又有点不急着求死了,那传说中的红山宫自己可没见识过,见识完了再死也不着急。   再说了,这吐蕃汉子也只是个小官,自己犯不着为难他。   于是丘神勣点头,道:“那行,你便带我们过去吧!”   听到这,那吐蕃的汉子终于是松了口气,慌不迭的在前方带路。   ……   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宫堡。   整个红山宫外有三道城墙,内有千座宫室,那位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宫殿之间,有着一道银铜合制的桥相连,流光溢彩,东门外有跑马场,且因为松赞干布的原因,这地方还被划立出行政区域,分官建制、立法定律、号令群臣。   丘神勣所居住的地方在红山宫外殿,进宫的时候便需要通过那条银铜合制的桥。   但此时的丘神勣却是彻夜难眠。   古怪!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按照道理来说,吐蕃不是都跟大唐打得脑浆子都快出来了么?怎么对自己这么一个大唐使者这么客气?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也没必要对自己敬如上宾吧?   被关了一年多的丘神勣并不知道孔明灯的事儿,甚至都不知道突厥已经被大唐灭了,只以为自己就是单纯的过来送个死,然后大唐就有理由发兵和吐蕃开战的。   同样的,随行的使者也没想到跟丘神勣说大唐如今有多强大,这也就导致此时的丘神勣分外困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如此礼敬,但看起来……明天得用一些更过分的言辞了。”   长夜漫漫,丘神勣喃喃自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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