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橡胶这种低廉且性能优越的材料前，第一台蒸汽机注定只是“打个样”。　　 或者说是蒸汽机中的“奢侈品”——它需要不定期的更换各个结构之间起到连接作用的牛筋。　　 但李贤依旧决定将它做出来。　　 相比于以水力风车为动力的机械，蒸汽机能提供更为稳定的动力，来制作更为精密的机械。　　 这将会是燎原的星星之火。　　 这台蒸汽机的面世，也让李贤心里愈发的关心大唐的航海业了。　　 那片遥远的美洲大陆，不止是有橡胶这种绝佳的密封材料，还有着诸如玉米、红薯等等高产的作物，虽然李贤靠着系统获得了土豆的种子，但系统给的奖励却太过随机了。　　 如果大唐的船队能抵达美洲大陆，那才是真正的予取予求。　　 从实验室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近黑，月空中甚至悬上了一轮圆月。　　 李贤正准备回去兴庆宫，但士子湖旁泛起的涟漪却让他疑惑了一瞬间，月光顺着起伏的涟漪，在士子湖湖面上散成了一片片的月牙儿。　　 湖面上响起的船桨拍打过水面的声音让李贤瞬间知道了士子湖上有人泛舟。　　 “这么晚了……不会又是狄光昭那小子吧？”　　 自从狄光昭在东院里和迪亚俩人“无谋苟合”后，李贤就开始抓起了东院的校纪，尤其是去年新招收了女学员，李贤更是让祖咏制定了一整套极其完整且严苛的校规。　　 为的就是防范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这会儿这么晚了，正是东院一天的课程都结束了的时候，学子们大多都是回到了宿舍，或是挑灯夜读，或是晾洗衣物，这时候会出现在士子湖上……　　 太古怪。　　 退一万步讲，即便不是在士子湖上干什么荒唐的事儿，这么晚了泛舟也不安全。　　 李贤没多做思考，就决定教训教训这个大晚上泛舟的人。　　 沿着士子湖走去，船桨拍打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很快，李贤就听到了一阵歌声。　　 “朝露昙花，一晌芳华，君若不见，我何处问天涯？翠梧树下，空留旧话……”　　 声音清冷，在这空旷的士子湖上显得格外空灵，像是藏在水下的水妖在一展歌喉。　　 只是在确定了声音的主人后，这词的内容就让李贤有点尴尬了。　　 上官婉儿。　　 而这首词是很明显的乐府诗格调，至于内容……大概又是歌唱一些凄凄戚戚的、爱而不得的感情。　　 自从上回上官婉儿去到兴庆宫也没能“拿下”李贤后，她就消停了许久，或者说更多的将心思放在了大唐期刊的工作上。　　 李贤也许久未曾在私底下见过她，几乎都是在大唐期刊定稿的时候才会讨论一会儿稿件的问题。　　 没想到她竟然多出了这么一个习惯。　　 失恋的女人太可怕，尤其是正在自怨自怜中的失恋女人，李贤决定退走。　　 “东风未起，梨花已尽，夜寒如水，独倚窗棂；谁见幽人独自泪，纷飞无语，心事难平；若教眼底无离愁，不信人间有白头……”　　 士子湖中的歌声又响起，带了了些许心灰意冷的情调。　　 这让李贤脚步顿了顿。　　 一些狗血的影视剧剧情出现在李贤的脑海里。　　 “上官婉儿该不能寻短见吧？”　　 正当李贤这么想的时候，湖面的歌声一顿，上官婉儿警惕的声音响起：“谁？！”　　 显然是她发现了湖边的李贤。　　 李贤白色的儒衫站在昏暗的湖边太显眼了。　　 见到被发现，李贤也不好直接走了，轻咳了一声，唤道：“上官先生，朕方才从公输先生那边归来，碰巧听到湖面有水声，还以为是哪个不听规矩的学子在这湖面泛舟，便过来瞧了瞧。”　　 李贤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这属实是件尴尬事儿。　　 如果说上次在兴庆宫里，李贤还能挑出刺儿来的话，但这次李贤还真就没道理斥责上官婉儿。　　 人家一个东院的先生，本就不受“校规”管制，更何况如今整个长安城都已经不再宵禁了，大晚上泛个舟也没违背大唐的律法。　　 人爱干啥干啥。　　 但随后，又强定了心神。　　 这整个大唐都是我的，东院更是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我心虚个什么劲儿？　　 于是，继续站在了原地。　　 湖面安静了小半刻，就在李贤正准备退走的时候，又传来了上官婉儿的唤声：“陛下，您先等等，臣将小船划过去！”　　 说着，船桨拍打湖面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李贤想了想，站在了原地。　　 不一会儿，一艘像是月牙儿中间鼓了个包的小船就行驶了过来，上官婉儿站在船头，独自撑着桨。　　 等能看清李贤的身形，上官婉儿这才开口：“陛下，可要到小船上一叙？”　　 李贤刚想拒绝，就对上了上官婉儿殷切的眼神。　　 哎……　　 “今日月色正浓，臣只是想邀陛下赏月而已！”上官婉儿似乎看出了李贤拒绝的意思，又着急辩解。　　 李贤看着她那微微带着期待的眼神，不禁有些迟疑。此时的上官婉儿神情不像平日里那般严肃与理智，反倒多了一分柔和和凄美，让李贤心软了片刻。　　 再联想到那首消沉的乐府诗……　　 罢了……罢了……　　 李贤轻叹了声，走上前，“上官先生相邀，朕自然兴之所至。”　　 “谢陛下！”　　 上官婉儿的声音瞬间变得欣喜，小心翼翼的将小船靠近岸边，只是船儿虽小，却也不是上官婉儿这样的弱女子能独自操控的，在岸边摇摇晃晃，像极了上官婉儿此时的心境。　　 李贤笑了笑，道：“不必将船靠的这么近，朕又不是什么孱弱之人，你躲开些就好！”　　 上官婉儿闻言，退到了船舱边上，李贤一个箭步，便稳稳的落在了小船的甲板上。　　 “陛下勇武不减当年！”上官婉儿美眸绽彩的称赞。　　 “当年？”李贤打趣。　　 “嗯，臣依旧记得陛下当年东征新罗凯旋归来，铁骑踏过玄武门之时的勇武。”上官婉儿脸上闪过倾慕的色彩。　　 李贤笑着摇了摇头：“当初打新罗可都是薛大将军的功劳，朕可没出多大力。”　　 上官婉儿说的是三年前的事儿，那时的自己刚在新罗打了一场胜仗，携大胜之势回到长安城，迫于形势的武曌只能亲自守在玄武门外接见自己。　　 那也是自己和武曌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可臣当时的眼里……唯有陛下。”　　 上官婉儿没有去争辩攻打新罗的功绩是谁的，只是定定的看着李贤，那眼神仿佛在说：无论你是不是攻打新罗的大将，我的眼里都只有你。　　 李贤被盯得有点慌，开始后悔踏上这条小船了。　　 或许是周围寂寥无人，也或许是高悬的月色助长了上官婉儿的胆气，让这个本就自由奔放的女子又一次对着李贤敞开了心扉。　　 “今日月色正浓……”　　 李贤将目光移开，望向天空，假装没看见上官婉儿眼里的失落。　　 “是啊……”上官婉儿迅速的调整好了心境，“是啊，春日难得有这般夜色，这寂寥的湖面上，臣也难得有一人相伴。”　　 她走向小船边，轻轻一跃，便稳稳站上了船舷。　　 也不说话，伸手抓过了船桨，开始荡起了船桨。　　 小船缓缓向湖中心驶去，月光如水，洒在湖面上，涟漪荡漾，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柔和的光辉所笼罩。　　 上官婉儿柔软的腰肢透过她那袭单薄的长裙，也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李贤扫了一眼，立马微微侧身，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莫名的回忆起了上次在兴庆宫中的那一幕。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贤的目光，上官婉儿划着船桨的手略微一顿，解释道：“今日臣方才沐浴过，想着夜下无人，便穿的简单了一些……”　　 李贤恍然，难怪上官婉儿刚才察觉到湖边有人的时候声音会那么警惕。　　 虽说大唐风气开放，但上官婉儿终究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这就相当于穿着睡衣独自在湖面上泛舟，有些警惕也是应该的。　　 只是李贤的目光又不自觉的朝着上官婉儿的腰肢移了过去。　　 真该死的胡思乱想啊！　　 李贤不是圣人，即便对上官婉儿没有什么感情，但也不能抵挡男人的本能。　　 上官婉儿又察觉到了李贤的目光，脸色变得红了许多，以至于划着船桨的手都在无意识的摆动了。　　 终于，李贤率先忍不住了，撇开了头，“上官先生就这般赏月吗？可曾备了些吃食？”　　 “有的！有的！”　　 上官婉儿回过神来，急忙将船桨悬挂在船舷上，而后从李贤身前走过，躬身钻进了船舱内。　　 一阵香风吹过，上官婉儿弯曲的身躯近在眼前，将那袭长裙衬托得玲珑有致，李贤的目光完全被上官婉儿那圆润的美臀所挡住。　　 月光下在她的长裙上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圆弧。　　 与此同时，上官婉儿的身形也突然一顿。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动作有些失礼，也有些太过旖旎了，慌乱的往后退，似乎在拽着什么东西。　　 香风又一次拂过。　　 等上官婉儿的身形彻底退出李贤的视线后，李贤才发现她手上拽着一只小桌子，桌子上摆了些瓜果，以及一壶酒。酒壶是罕见的陶罐，瓜果也是当季一些普通常见的瓜果，还有一小碟的花生米。　　 “陛……陛下……”　　 上官婉儿红着脸低头，不敢和李贤对视。　　 气氛愈加的旖旎。　　 李贤心里也有点乱。　　 相比于上次在兴庆宫，上官婉儿脱光了站在自己面前，此时的上官婉儿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反倒更能让人意乱。　　 李贤胡乱的开口：“好独特的香气……”　　 这话一说完，李贤自己就觉得要遭。　　 果然，上官婉儿又一次沉默了。　　 李贤尴尬的抓起了一颗花生米塞进嘴里，企图掩饰。　　 耳旁也传来上官婉儿羞赧的解释声：“是依兰花瓣……臣沐浴的时候添了些依兰花瓣进去……”　　 “噢……”　　 李贤随口应了一声，又想起一些什么，随口说道：“依兰花好，宫里常拿来做催情的香油……”　　 这话一出，李贤又觉得乱了。　　 果然，上官婉儿先是一愣，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但随即，就变成了羞意。　　 一时间，船上的两个人都没再开口。　　 小船顺着湖面缓缓的荡，波光点点，印在湖面上，像是被拨动的心弦。　　 上官婉儿又一次鼓起勇气，看向李贤，刚准备开口。　　 李贤抓住桌上的那只酒壶，“上官先生不喜烈酒？”　　 “啊？”　　 上官婉儿眼里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落寞，李贤又一次的岔开话题，让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再一次熄灭。　　 “嗯……大唐酒业的烈酒臣有些喝不惯，这酒是臣用古法酿造的花酿，味道虽然不如大唐酒业的酒那般清冽，但却有花香在其中。”上官婉儿低着头，斟了一小杯酒给李贤。　　 李贤将酒接过，抿了一口。　　 像是甜酒或是酒糟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花香，倒是的确适合女子饮用。　　 李贤放下酒杯，赞赏道：“的确，有的东西还是最本初的样子最美。”　　 “啊？”上官婉儿不解。　　 李贤轻笑，摇了摇头：“酒如是，美人如是。”　　 上官婉儿很聪明，但在这一刻也有些不理解李贤的意思，只是隐隐的却有种期待的情愫升起，目光再一次变得灼热，望向李贤。　　 即便是清冷的月光坠在那双火热的眸子里，也仿佛变得滚烫。　　 “我大唐的美人就该是千姿百态的，你不必去学婉儿，也不必去学萱儿，因为朕已经有了婉儿，有了萱儿，没有必要再多一个。”　　 李贤目光平静的看向上官婉儿，“但最本初模样的上官婉儿，朕没有。”　　 “陛……陛下……”　　 上官婉儿惊喜的望着李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强烈的喜意从心底升起，让她喜极而泣，李贤这句话的意思，无疑就是接纳了她！　　 守得云开见月明！　　 月色很美，月色下的美人更美，李贤食指大动：“这里月色遮挡，不妨将船泛到更深处？”　　 上官婉儿纳闷的抬起头。　　 这里是湖面，哪有什么遮挡月光的东西？　　 可转眼，就对上了李贤炽热的眼光，再看了看距离不远的湖岸，脸色瞬间通红。　　 “臣……妾身这就去泛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