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眼和我可不是和平共处那么简单，融合的过程让我痛不欲生，排斥反应让我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才解恨。 　　 我也想有人来抱抱我，让我痛痛快快地嚎几嗓子，发泄这滔天的痛苦。 　　 最后，还是那根无辜的擀面杖成了牺牲品，被我塞进嘴里，咬得吱吱作响。 　　 那疼痛，真叫一个刻骨铭心，咱俩疼得跟斗鸡似的，互相掐着，闹成一团。 　　 直到天亮，咱俩才勉强缓过来，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 　　 这一夜，除了偶尔传来的车水马龙声，没人来敲门打扰，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年轻人体力恢复快，我第一个醒了过来，望望窗外，再瞅瞅手机，才发现已是深夜十二点。浑然不觉间，我们俩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一整天一夜，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我看老头还得再眯会儿，便小心翼翼地把他挪回桌上，自己则拎起家伙，奔向后厨，准备开火做饭。 　　 好几年没碰锅碗瓢盆了，对这现代化的厨房有点陌生，摸索了好一阵，总算把火给点着了。 　　 食材倒是现成的，挺方便，我三下五除二下了两碗面条，还煎了个略微焦黄的荷包蛋。 　　 面条上撒上葱花，再浇上一勺滚烫的油，整个屋子瞬间香气四溢，让人垂涎三尺。 　　 老头就在这样诱人的香气中悠悠醒来，一脸懵圈地看着我坐在角落，呼噜呼噜地大口吸着面条。 　　 “你是人还是鬼啊？”他问道。 　　 我当然是个活生生的人，这点在他反复确认后得到了证实，我就是他在深夜遇见的那个实实在在的人，而非什么妖魔鬼怪。 　　 他顾不上填饱咕咕叫的肚子，迫不及待地拉开面馆的大门，冲到外面的大街上，来回奔跑，不久后，我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哈哈……真的没了，一个鬼影子也没看到，哈哈……我好了，我真的恢复正常了。” 　　 他先是狂喜地大笑，随后想到自己多年来生活在恐惧与痛苦中，不禁又悲从中来，痛哭了一场。 　　 我吃得盆光碗净，走到他身旁，对他说：“你还有二十年的阳寿，一切都还来得及，好好生活，用心经营，或许明年你就能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你快吃你的吧，我得走了，不能在此久留了。”说完，我转身离开，没等老头来得及道谢，我已经隐入夜色之中。 　　 鬼眼的世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鬼魂，那场景凄凉又恐怖，让我颇感不适，甚至感到一种压抑的烦躁。 　　 曾经色彩斑斓的世界，在鬼眼的视角下，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难以想象老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多年，还能保持理智，实属不易。 　　 现在，轮到我体验这种滋味了，坦白讲，我内心是抗拒的，不愿承受这份痛苦。 　　 但这毕竟是我爷爷坚持让我尝试的，他说这对我的未来大有裨益，具体是什么，得靠我自己慢慢领悟。 　　 既然我违背了他的意愿，选择了风水师这条路，就必须准备好勇往直前，攀登更高的山峰。 　　 这就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成就半仙之位者，百年难得一见。 　　 如果我有幸得到这样的机遇，那一定是陈家祖坟上冒了青烟，积了大德。 　　 说起来，上次和南瞑探查老家时，我就发现陈家的秘密基地不少，那座隐藏在古墓中的老宅，里面放满了未得安息的棺材。 　　 多亏遇见了我爷爷，我才知道那些都是陈家的守墓人，为了家族的兴盛，他们甘愿放弃轮回，成为了永远的守护者。 　　 这事儿本该让人肃然起敬，我却听得眉头紧锁。 　　 先人们被束缚在方寸之地，永生永世不见天日。 　　 这算哪门子牺牲，简直是变相的终身监禁。 　　 哪有人乐意如此高尚，舍己为人到这份上？ 　　 我更愿意相信人心本自私，他们是被迫的成分居多。 　　 当然，这种大不敬的念头，我只是在心里偷偷嘀咕，绝不敢当我爷面前提半个字。 　　 虽说他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但自从他贪图那价值连城的古董骨灰盒起，我心里对他的成见就如野草般疯长。 　　 以前，我爷是个闷葫芦，十问九不答。 　　 像现在这样日夜相对，随意交谈，放在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 　　 他的转变太大，一度让我怀疑，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我亲爷，那个我记忆中的爷，似乎在我18岁那年就已逝去。 　　 又或者，一直以来我都没真正了解他，过去的印象才是虚幻的。 　　 猜疑心滋生鬼魅，我开始把我爷视作潜在的威胁。 　　 就连他眼下极力主张我做的事，我也嗅到了一丝风险。 　　 可没凭没据，只能随机应变，尽量给自己留些退路，不让人抓到把柄。 　　 在这个鬼影幢幢的世界，想躲也躲不掉，就连梦里都避不开它们的侵扰。 　　 起初，我为此烦躁不已。 　　 后来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任它们怎么纠缠，也奈何不了我半分。 　　 我可是能和阎王搭上话的人，区区小鬼哪能放在眼里。 　　 远远地望见陈家祖坟上那缕清晰可见的青烟时，我心中不由暗自感叹： 　　 “这青烟直冲云霄，莫非预示着我要高升或发财？” 　　 要说发财，我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几个亿轻轻松松入账。 　　 不过话说回来，钱到了一定的数目，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也就只是银行卡上不断增加的数字，没啥特别感觉。 　　 当然，手里有钱总比没钱强，毕竟人在江湖飘，处处得花钱，对发财这事儿，我谈不上排斥，但也谈不上多大兴趣。 　　 在龙牙学的那些经营知识，也没闲置，股市里我还有几千万挂着呢，只是我懒得去看，不知道是亏得裤衩都不剩，还是早已富可敌国，又或者是不赔不赚，跟死水一样波澜不惊。 　　 未知总是让人有点小期待，我却不急着揭开谜底，不管怎样，对我来说都是浮云一片。 　　 我倒是对那坟山上升腾的袅袅青烟挺感兴趣，那青烟缭绕，颇有几分龙腾祥云的架势，这绝对是块风水宝地，后代子孙必定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