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你误会了,陈天师,其实我……”她结巴着说。 “是什么,这里人多你不方便说?那我们找个地方,上天台去。” “可以。”她似乎很愿意,于是我们一同离开了作坊。 来到楼顶,她问我:“你刚才说度宏伯死了,是真的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严肃地看着她,用冷漠回应了她的问题。 “阴术师同志,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之所以好奇,是因为度宏伯之前跟我说过一些奇怪的话。” “哦?看来你也是他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 “嗯,你们都查到这里了,没错,他这个人确实很花心。不要说我,就连刚才那些员工都跟他有过暧昧关系,但最近是我。” “他最近跟你说了什么,你如实告诉我!” “有一天晚上,他告诉我他很兴奋,兴奋得要死,还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让我过去陪他。但我觉得当时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就没多说就挂了电话。”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说的时间正好是度宏伯出事的晚上。看来他在出事前还给她打过电话。我询问了她的名字,她告诉我她叫冷依柳,现在是度宏伯的秘书,不过这是最近才换过来的。冷依柳告诉我,度宏伯有个习惯,就是看上哪个女人,就会故意让她安排在自己身边,方便下手,她已经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了。 “你觉得自己受害了吗?我看你似乎很享受。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他吸毒的事情?” “吸毒?我不知道,他吸毒了吗?”冷依柳在回答其他问题时都比较冷静,但一提到毒品就显得慌张,似乎措手不及。 她现在装作完全不了解这件事,但这些我都看出来了。 “冷依柳,如果我现在带你回去验血,你的谎言就不能继续下去了,你知道吗?如果你没有一起吸,现在就不会否认这件事。” “不,我真的没有!” “那你敢跟我回去验血吗?别说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们观察人的微表情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你可以否定我的看法,但不能否定我的专业!” 冷依柳被我的话弄得心慌,但她之所以有这种反应,肯定是心虚了。也就是说,我猜对了。如果心里没有鬼,此刻肯定不会这样。 结果,她还是被我拉回去验毒。结果出来后,发现她和度宏伯一样,体内都含有卡西酮的成分。 我对她说:“你知道这东西如果长期吸食,或者过量服用会怎么样吗?” 我拿出了一些受害者的照片,让她看个清楚。冷依柳这才恐惧地说:“难道丧尸的传闻是真的?” “那不是传闻,是新闻。不要说最近的案件,就是从前的案例也不是第一次报道了。冷依柳,如果你不想让后果变得更加严重,就听我一句,告诉我你跟这些毒品来源有没有关系?” “不!这不是我买的,都是度宏伯买的。我只是有一次看到他那么嗨,忍不住就尝试了一下,没想到之后就上瘾了。而他是怎么得到的,我也不清楚!” 这一次,冷依柳显得很镇定,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大概没有撒谎,但我回头得确定一下她的说法。经过一系列调查,证实她说的没错。我第二次再见她时,换了一种比较缓和的语气:“那你在跟度宏伯一起的时间里,有没有发现他和什么奇怪的人物接触?你细心想一下,现在你和死者的关系是最密切的。” 他沉溺于那物已久,这番话出自他口,还向我夸耀其威力。我当初未能抵御好奇心,如今为此物烦恼不已,未来如何,我心中茫然。 “冷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处境,会安排你前往戒毒所。但此刻,你需要回答我们刚才的问题。”我严肃地说道。 冷依柳稍作迟疑,闭目沉思,仿佛在追溯过往记忆。两分钟后,她睁开眼,开口道:“我曾去他家幽会,偶然见到一人与他一同离开。我询问他那人是谁,他未回答,只是轻摇手中的瓶子。他有时注射,有时口服,视所获之物而定。那人肯定与你们所说的毒贩有关,但我仅见过一次。” “距离多远?你可认出他的模样?” “有些距离,我已进入庭院,见他出来时,我躲在树后。未能看清正面,但那人似乎很瘦,夏日里穿着严密,我原以为他体质不佳,现在想来,应是为了隐藏身份。” “若你能记起他的侧面,我们或许能通过技术手段识别他的身份。” 冷依柳再次陷入回忆,突然拿出手机:“我记起来了,当时我拍了视频。” “为何拍摄?” “本想拍摄花朵,却无意中捕捉到了那一幕。” “你运气不错。”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现出一个瘦弱男子,刚从度宏伯的别墅走出,侧脸尖利,皮肤圆润,我心中暗忖,莫非是女子? 我没有多言,保存了视频,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若非她,我们难以获得如此关键的证据。 视频交由何馨,她利用大数据库排查此人信息。华夏的刑侦技术,足以从侧面捕捉到此人身份。 半小时后,何馨敲击键盘,告诉我:“找到了,此人名为明醉珍,24岁,曾是度宏伯工作室的学徒。虽见两人见面,未见交易,要证明明醉珍贩毒,还需深入调查。” “找到她的手机信号了吗?她可有躲藏?” “没有,信号活跃,最近在几家酒店开房。奇怪的是,她似乎与不止度宏伯一人有染,这情况颇为复杂。” 我摇头:“这或许是她贩毒的手段,看似幽会,实则交易,难以察觉。” “或许如此,我们先去酒店调查。” 我随即收到定位,独自一人前往明醉珍所在之处。这是她租住的出租屋,我敲响门,屋内无反应,便故意说:“收水费。” 屋内传来脚步声,我警惕起来,毒贩往往危险。 门开后,明醉珍出现在我面前,我已从资料中认出她。 “你好,你是明小姐?”我礼貌询问。 “是的,你收水费?通常都是房东收房租时一并扣除。” “我是房东的亲戚,想查看水表。” 明醉珍犹豫,我迅速出手,她试图关门,我用力冲撞,将她制服在茶几上。 “你是阴术师!”她意识到我的身份。 “你这反应,莫非真是贩毒之人?告诉我,你向多少人贩卖卡西酮,为何要杀人?”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不卖那东西,也未杀人。” “你以为我无凭无据便来找你?若非有确凿证据,我岂会浪费时间。我们在深入调查中发现,你与缉毒队的案件有关,现场有你的身影,你或许说是巧合,但五次被我盯上,已非巧合。” “原来你们已监视我许久?” “不然呢!”我决心配合缉毒队,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即便与谋杀无关,贩毒之罪也足以令他们受到法律的严惩。 在富明市阴术客栈审讯室,面对我和刘雨宁的审视,明醉珍漠然。 我拿出毒品和谋杀案现场照片,开口道:“明醉珍,你涉嫌贩毒,缉毒队已有指证。虽在你家中未发现货物,但这些肯定是被你转移了。你身上还有卡西酮的成分,你自己也是吸毒者。” 明醉珍面对审讯,态度轻蔑,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她坚称自己并未参与任何谋杀,只是一名小角色,对背后团伙的事宜一无所知。尽管被问及度宏伯和方博远的死,她依然否认与自己有关,声称贩毒仅为金钱,且交易完成后便与客户无关。 “你们杀了我啊!”明醉珍挑衅地说道,面对照片,她只是微微吃惊,并未表现出杀人后的惊慌。 “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审讯者冷静回应,“任何你去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 “那些东西多得很,你们肯定找不出来的!”明醉珍自信地反驳。 “你这样自信的邪祟,即使在审讯室里,也毫不畏惧。”刘雨宁忍不住批评。 明醉珍坦白自己只负责卖卡西酮,对于其他事情并不知情。她坚称,贩毒者不会在交易后回头杀人,认为那太过愚蠢。 “难道你们之间没有争执?”刘雨宁追问。 “我这边只有我一个人卖,不存在分赃不均的情况,”明醉珍解释,“度宏伯和方博远只是我的客户,他们并不以此赚钱。” 审讯者严肃地追问,但明醉珍坚称自己无辜,对于谋杀一事更是坚决否认。 “我们会继续调查,”审讯者警告,“如果你现在不老实,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明醉珍不耐烦地回应,坚称自己没有撒谎。审讯者检查了她的手指,发现并不像是长期触碰石蜡的手,因此排除了她制造人偶的可能性。 审讯结束后,刘雨宁和审讯者决定先破获贩毒案件,同时继续追查杀害两位设计师的凶手。何馨被要求调查与度宏伯有关的人,尽管这需要大量时间和资源。 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线索:方博远和度宏伯都毕业于同一艺术学院,专业是雕塑。正当他们准备进一步调查时,110报警中心传来了新的案件通报,一名女尸在美娟体验馆被发现。 赶到现场后,发现体验馆实际上是一个人偶体验馆。女尸的助手,一名看起来年轻的男子,描述了发现尸体的经过。审讯者严肃地指出,男子移动尸体可能破坏了现场的线索。 女尸被塑造成了一个萝莉人偶,身穿洛丽塔风格的衣服。洛丽塔,源自一本小说和一位少女的名字,后成为一种甜美、古典、哥特的服饰风格,在日本尤为流行。 谢楚楚面对眼前的情况也不禁露出了惊讶。我们暂时没有对死者进行更深入的检查,打算回去后再做细致的调查。初步判断,死因可能是石蜡堵塞了呼吸道,这与之前的案件颇为相似。然而,这次的受害者是一名女性,从她的工作环境来看,很可能也是一名人偶设计师。连续的案例表明,凶手似乎专门针对这一职业下手。 性别对凶手而言,可能并不是特别重要的选择标准。我们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当我从死者口中取出石蜡时,发现这次的介质与之前有所不同,我立刻用刀片划开死者皮肤上的石蜡,皱眉说道:“这次的石蜡浓度明显低于之前的案件。” “你的意思是?”高明强追问。 “凶手不太可能犯这种错误,应该是有人得知了杀害人偶设计师的案件后,模仿作案以混淆视听。”我回答。 “所以你认为这次的凶手不是之前的那个人?”刘雨宁似乎也有所领悟。 我点头:“具体还需回去进一步比对,通过血液和尿液检测,再做详细调查才能确定。” “好,我们先让抬尸员将尸体送回。”大家一致同意,而死者的死亡时间推测为昨天凌晨4点。 时间上没有交集,我们在现场进行了一番搜索。我预料到监控可能已经失效,但夏侯回来时告诉我,这次的监控是完好的,只是工作室内没有记录,凶手很可能是通过窗户逃离的。 我立刻检查了窗户,果然发现了鞋印。我们拓印并拍照后,来到体验馆外,由于地面坚硬,没有留下脚印,我们只能使用宽幅测光源进行调查。沿途,我们发现了一些脚印和车痕,我指示夏侯:“联系交管所,沿着这条路线排查,应该能找到凶手逃逸的线索。” 死者的身份很快被确认,贡水莲,26岁,富明市条元镇人,毕业于富明市美术学院,这已经是第三次与该学院有关。我不禁疑惑,这次的凶手是否与前两次相同,或者仅仅是巧合,还是我看错了? 我感到困惑,或许凶手故意改变了作案手法,让我们误以为出现了另一个凶手。目前还不能轻易下结论,一切都需要深入调查。 在体验馆询问了几位工作人员后,我们发现他们与贡水莲的关系仅限于工作层面。除了那位男助理能提供一些关于贡水莲生活习惯的信息外,其他人似乎并不熟悉她。不过,我注意到男助理与贡水莲的关系似乎不一般,于是我安排人手对他进行了监视。 回到阴术解剖师科大楼,我立即对尸体进行了解剖。除去石蜡,剖开尸体……验尸报告第二天就完成了,尽管这份报告是由谢楚楚和黄可莹完成的,但他们当时正忙于其他工作,我便顺手完成了报告。黄可莹还称赞我:“你的工作效率真是惊人,我这个天才阴术解剖师也自愧不如。” “只是顺手帮忙,现在该去开会了。”我们一起前往刑事案件会议室,大家已经对贡水莲的人际关系进行了调查。高明强首先汇报:“贡水莲的私生活相当混乱,她的情感生活复杂,这让我好奇,她的情况与前两位受害者为何如此相似?” “明强,注意你的言辞,保持阴术师的形象。”我提醒他。 “我确实有些激动,但这个案子因为女受害者的出现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他说。 我询问其他人的调查结果,得知贡水莲的男助理最初不愿承认与死者的关系,担心被怀疑。经过核实,他只是贡水莲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嫌疑不大。此外,贡水莲这个月就有十几个情人。 “这么多?”夏侯惊讶地说,我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高明强的描述让我理解了他之前的激动。阴术解剖师那边也传来了验尸报告,但结果并不出人意料,死者体内仍有吸食卡西酮的迹象。尸检方面几乎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刘雨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和轻蔑:“这样的女人,自称设计师,真是让人失望。大家认为这次的凶手是另一个人,还是原来的那位?” 这个问题引发了激烈的讨论,但最终大家都同意了我的观点:这次的凶手是另一个人。从监控处理和尸体处理来看,原来的凶手不可能同时犯下两个低级错误。 躲避监控的方法无非几种:干扰监控或剪断监控线,这难度很高;找到监控死角避开拍摄范围;或者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穿增高鞋、弯腰低头等。我不是在教人犯罪,只是在普及知识。 如果我是凶手,既然可以轻易破坏监控,怎么可能不这么做就直接进入现场?如果他没有预谋,逃跑时不可能那么从容。因此,凶手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既然是有预谋的,按照凶手之前的作案手法,理论上应该先解决监控问题。但他没有这么做,这进一步证明了这次的凶手并非之前的那个人。 推测与证据,往往仅一线之隔。正确的推测能够指引我们顺藤摸瓜,揭开真相的面纱。然而,当调查陷入僵局,我们便需回到起点,重新梳理线索,寻找新的突破口。这曾是我父亲传授给我的宝贵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