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听到厉行风的声音,我吓得浑身僵硬,脑中一片空白。 我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把手挡在口袋前,“你、你怎么在这里?” 厉行风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冷视着我,“我若不守在这里,岂不是让你跑了?” 鬼王府的密道只有鬼王和他亲信知道,厉行风怎么可能会知道,而且还算出其中一条通往阳间这里? 我就不信是他掐算出来的,难道是鬼王告诉他的? 鬼王应该没这么缺德吧?再说,他和厉行风不熟。 后来,我才知道厉行风在鬼王府外面等太久,就匿藏魂体,潜了进去。 他在里面寻找我的时候,恰巧看到陌离把我带到密道口。 为了不暴露行迹,厉行风没有跟着进密道。 他推测密道很可能通往阳间和准确的位置后,走另一条道,先一步在这拦截我。 我平复心情后,冷声问,“谁告诉你的?” 厉行风不答反问,“你可有将容兮救出来?” 容兮、容兮,又是容兮!我厌烦不已。 在厉行风看来,只要容兮安然无事,我的死活与他无关。 厉行风的态度更让我不相信他和容兮在一起另有苦衷。 “没有,她还在鬼王手上,有本事,你自己去救!”我愤然道。 厉行风大怒,“我给你妖魂,你却没把她救出来?” “鬼王不肯放了她,我有什么办法?”我辩驳道。 对于把事推给鬼王,我挺不好意思的,但不怕厉行风会去找鬼王对质。 厉行风不相信我的话,脸色难看地问,“既然没救出容兮,妖魂呢?” “你是不是傻?鬼王那么想要妖魂,知道我有妖魂会不抢?” 我怕耽搁久了,厉行风会发现容兮在我手上,为了快点摆脱他,只能再黑鬼王一把了。 然而,厉行风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他目光凛然说,“把妖魂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我心下一沉,故作不在意地嗤笑,“要动手,是吗?好啊!顺便把我们之间的恩怨都解决了!” “沐菱,别逼我!”厉行风眸色漆黑慑人,迸出强烈的怒焰。 “来啊,我奉陪到底!”我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我们各不相让,目光交汇中透出浓重的火药味。 厉行风的气场太过强大,我很怕自己会败下阵来。 没想到先妥协的是厉行风,他突然攥住我的手,施展鬼术,带着我飞了起来。 我急了,没料到明明正在对峙,他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喂!你要带我去哪?” 厉行风不理会我,把我带到之前的落脚处,也就是水产市场附近的旅馆里。 他不和我打,反而把我带回旅馆,是几个意思? 反正我不相信他会不在意容兮的下落了,但他愣是不吭声,不再提容兮了。 不提是好事,就怕他以退为进,趁我不注意,从我这里搜走困了容兮的符纸。 有厉行风在,我暂时不动容兮,打算明天就和他分道扬镳,再灭杀容兮。 我们在旅馆只开了两个房间,我一间,他和沐山一间。 进了旅馆,我不理会厉行风,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碰!在我推开门的瞬间,响起物品落地的闷响。 我意识到房间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进贼了,急忙开了灯。 贼可能躲起来了,房间里空空如也,我神色冷然地喝问,“是谁?快给我滚出来!” 得不到回应,贼也不肯现身,令我很恼火。 “不出来是吗?最好别让我搜出来!”我说完,就四下搜找。 这时,厉行风从隔壁的房间出来,神色有些古怪。 我没理会厉行风,他走到我身边,“沐山不在房里。” 听到这话,我终于拿正眼看他了,“你说什么,沐山不在?” 这大半夜的,沐山不在房间里,又会去哪?要知道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很快,我就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我房间遭贼,沐山刚好不见。 心里的猜测让我很不舒服,沐山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深吸了口气,我缓声道:“沐山,我知道是你,快给我出来!” 我的声音刚落下,床底下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沐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他脸色苍白,惊慌地叫了我一声。 我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冷冷地看着他,“说吧!为什么趁我不在,大半夜地跑到我房间里来?” “表姐,我、我担心你,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等了很久,你都没回来,不小心睡着了。” 沐山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直视我。 “是吗?既然这样,你躲什么?”我冷笑问。 沐山小声说,“我不知道是你回来了,师父和师兄刚死,我怕——” 我打断他的话,接口说,“你怕什么,怕他们的鬼魂来找你?” 沐山怯怯地点头,不等他开口,我讥诮道:“他们死的时候,你也在场,别说你不知道他们没有化鬼的机会!” “表姐,你相信我,我真的忘了。”沐山解释不上来,一副快急哭的样子。 我没有显出心软的迹象,继续问,“还有,门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许是这问题比较好回答,沐山没有多想,就指着窗口说,“我是爬窗进来的。” 我顺着他的手往窗口望去,窗户确实开着,但这不能说明沐山来这里的目的,真如他说的那样。 其实自从重逢后,我就觉得沐山变了,哪怕他努力表现得和以前一样。 他毕竟是外公疼爱的孙子,我真的不愿把他往坏处想。 可他口口声声喊陆奇峰为师父,让我心里倍感不舒服,总觉得他是偏向陆奇峰的。 今晚他潜入我房间的行为也非常可疑,偏偏他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他说的话也漏洞百出,我真的没办法相信他。 沐山见我面沉如墨,久久不语,慌得不行,“表姐,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动歪心思。” 没有逮住沐山做坏事的一幕,我不好给他定罪。 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置眼下这种情况,我心情复杂不已。 我的沉默令沐山更加无措,他小心翼翼地喊道:“表姐?” 深吸了口气,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些,冷声说,“明天我送你回家,你养父肯定很想你。” 来宁央市之前,我就想过救出沐山后,让他回老家,重新过上安宁的生活。 沐山听到让他回老家,急忙道:“表姐,我不回去,我也要帮爷爷,还有我爸妈他们报仇。” “仇由我来报就好,你只需好好生活,日后再娶妻成家。”我说道。 “表姐!”沐山瞬间红了眼眶,哽咽说,“我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为爷爷他们报仇?” 沐山眼里是纯粹的真诚,这一刻,我觉得他没有变,还是当初那个憨厚老实的沐山。 我眼睛酸涩得厉害,有想哭的冲动,如果外公没死,一切如原来那样,该有多好?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我说,“不用说了,我明天就送你回去。” 沐山张了张口,到底没再说什么,落寞地走出房间。 他一走,我就查看我留在房间的东西,好在一件都不少,阴阳录地图也在。 厉行风没有回隔壁的房间,他关了门,就径自褪去衣服。 我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你在做什么?给我出去!” 厉行风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我们是夫妻!” “夫妻?”我微怔后,唇角不禁扬起讽刺的弧度。 “难道不是?”厉行风狠蹙了眉头,不满我的态度。 我面色更冷,“厉行风,你没资格和我提夫妻这两个字!” 厉行风怒不可遏,到底没说什么,他身上原本还留有单薄的里衣裤,这会干脆全脱光了。 虽然我们是冥婚夫妻,曾多次坦诚相见,但自从我们反目后,已很久没有过亲密之举。 再度见到他身无寸缕的样子,我很不自在,气恼道:“厉行风,你要不要脸?” “你应该履行身为妻子的义务。”厉行风逼近我,眼里带有一丝少见的火热。 别说我还恨着他,光想到他和容兮鬼修过,我就恶心至极,更不可能再和他做那种事。 我绕开他,往门口走去,“要发情到别处去。” “不准走!”厉行风擒住我的手,把我拉入怀里。 他修长的手顺势探入我的衣摆里,轻易地握住我纤细的腰肢。 “你!”我怒瞪着眼,冰凉的触感如电一般袭遍我全身。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实在无法忍受厉行风用他刨开我腹部、抚摸过其他女子的手来摸我。 他怎么能在不断伤害我之后,还能对我生出旖念? 我愤怒地抬掌劈向他的门面,“厉行风,把你的脏手拿开,不准碰我!” 厉行风侧身躲过我的掌风,但又快速贴近我。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向上摸去,一把握住了我那一侧的丰盈,轻轻地揉捏着。 “住手!”我又惊又怒,可耻地感觉到那顶端的花蕊在他手中挺立。 “别否认,你对我有感觉。”厉行风唇边嚼着一抹清冷的笑容。 “当然有感觉,不过是恶心反胃。”我说着,还故意装出作呕的表情。 厉行风气得脸都黑了,我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收手。 事实证明,是我低估他了,他把我抛到床上,欺身压住我。 他的膝盖硬是介入我两腿之间,阴声道:“一点小伎俩就想把我推开,做梦!” 我们之间实力悬殊太大,我推不开他,气急道:“起开!如果你真当自己是来者不拒的禽兽,那我无话可说。” ‘禽兽’两个字激怒了厉行风,他不再废话,用力撕毁我的衣服。 “你敢碰我,试试看!”我羞怒地凝出一团妖火。 还没把妖火轰向厉行风,就被他用鬼力熄掉了。 厉行风的鬼力居然可以灭掉妖火,这让我很震惊。 不等我再度出招,久违的异样之感,倒让我心里阵阵刺疼,眼泪再也忍不住狂涌而出。 “别动!”厉行风把我的手反剪到身后,开始动作了起来。 我别过头,不愿去看厉行风,他不过是把我当成发泄的工具,这种想法在我心里疯狂地滋长,令我痛苦欲绝。 被他这样压制着,我无法使出术法,情绪失控之下,只能拼命地踢打、咒骂他。 “厉行风,你混蛋,给我滚开、滚开……………” ******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鬼,厉行风早已离开多时。 厉行风可真狠啊,他不知抽了什么风,昨夜硬是把我往死里弄。 我浑身酸疼死了,仿佛要散架一般,也恨自己没用,竟被他制得死死的。 厉行风去哪了,发泄完就拍拍屁股离开了,当我是什么? 我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目光触及满地的碎衣服,更是恼怒。 厉行风把我的衣服都撕烂了,等等!我把封印容兮的符纸放在口袋里。 我急忙下床,在一堆破布里找到了口袋,结果符纸已经不见了。 不用说,符纸肯定是被厉行风拿了,难道他对我用强,是变相的搜我的身? 容兮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这个认知,如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我的心脏,让我难受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厉行风为什么你总是一次次地伤害我? 是不是不把我伤得一蹶不振,就不甘心? 说好不再为他伤心,可我实在控制不住锥心的痛苦,徒然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大哭。 在我哭得快断气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和沐山的叫喊声,“表姐、表姐,你起来了没有?” 我用力抹去眼泪,假装无事地说,“你先回房等我,或去买早餐。” 不管我怎么掩饰,都听出带有鼻音,沐山担忧问,“表姐,你怎么了?” “别问了,我没事。”我说完,重新拿出一套衣服。 “表姐,我去买早餐了。”沐山不敢再多问了。 我没吭声,进入洗手间,拼命地冲洗自己遍布红痕的身体。 足足洗了一个钟头,差点搓掉一层皮,我才停手。 来到洗手台的镜子前,我发现我的眼睛变回正常的黑色了,头发的颜色也淡了很多。 怎会这样?我本没想到、也不认为和厉行风有关,当我探测自己体内的情况时,却发现妖力间多了一股冰冷的鬼力。 妖力是火属性的,而鬼力是冰属性,所谓水火不相融,火和冰同样也是。 可我体内的妖力和鬼力却很和谐,两者没有出现互相排斥的现象,这是怎么回事? 鬼力是厉行风输给我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目前看来,鬼力不但对我没有害处,反而让我的眼睛变回正常的黑色。 我试着调动鬼力,但鬼力不起一点波澜,更想不通厉行风的用意。 沐山很快就把早餐买回来了,经过潜入我房间一事,他好像很怕我。 他咬着油条,小声问我,“表姐,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刚才已经劝过他几次了,他依旧不死心,我也很无奈。 思索了下,我说,“行!我得考考你,通过的话,就让你跟着。” 这样说,是为了让沐山知难而退,我不想让他跟着,不单是想让他过回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因为无法信任他。 沐山神色有些黯然,“表姐,我知道你是怕我拖你后腿。” “你知道就好。”我不客气道,最好能令他受到打击,肯回家去。 “不管怎样,我都要跟着你。”沐山坚持道。 我暗叹口气,说道:“我说了,通过考验,就让你跟着。” 沐山难过地看了我一眼,埋头不语,以无声的方式控诉我。 我假装没看到,只告诉他,把行程改为明天了。 是的,我原本打算今天送沐山回家,现在想等厉行风回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厉行风放出容兮后,看到她满身伤,加上她的告状,可能会回来找我算账。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悲,但我不甘就这样放过容兮。 要是不赶在容兮和燎阴鬼王相认前,灭杀她,肯定后患无穷。 容兮现在伤势很重不足为惧,但我不是厉行风的对手,有他护着,我要杀容兮可不容易。 我想来想去,打算在房间里布个阵法,暂时困住厉行风。 就算只能困住他一时,我也有机会灭掉容兮。 至于厉行风要怎么对我,到时再说吧,我苦涩地想。 ****** 我要布的是钟馗困鬼局,鬼一旦落入局中,会被局里的锁链锁住逃脱不掉。 修为普通的鬼被困七七四十九日后,戾气会被磨光,魂形俱灭化为阴气。 像厉行风这种修为高深的鬼,别说七七四十九日,能困住他半个小时都不错。 局里的铁链也是虚的,不过是细小的铁丝,经过施法,鬼落入钟馗困鬼局中,铁丝就会化成铁链缠住鬼的魂体。 傍晚过后,我就把沐山赶回他自己的房间,开始布阵。 幸好这个阵法很简单,用到的法物也不多,不用另有寻找。 我很快就把阵法布好,故意把铁丝、和符纸遮挡住,厉行风和容兮没在第一时间发现的话,就会误入钟馗困鬼局里。 其实我不敢肯定厉行风他们一定会来,枯等了很久,都没动静。 过了十一点,厉行风他们还没来,在我快放弃时,窗外狠刮起一阵阴风。 终于来了!我站了起来,紧紧盯着窗口。 没过多久,厉行风的鬼影映入我眼界,和我想象的不同,只有他自己,容兮没有跟来。 我失望透顶,今晚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容兮,可她却没来。 厉行风是怕我做出不利容兮的事,所以他来找我算账,没带上她? 我有意试探,嘲谑道:“厉行风,为了救容兮,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厉行风不语,他飘站在窗外,没有立即进房间,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 因为背着月光,我看不清厉行风的表情,总觉得不对劲。 直到他进入房间,我才看清他面上没有预料中的怒意。 我往厉行风手里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提的居然是容兮的头颅。 容兮显然死不瞑目,她面目狰狞,暴睁着眼睛。 “厉行风,这是怎么回事?”我蹙眉问,不认为容兮是他杀的。 “如你所愿!”厉行风目光沉沉道,他随手把容兮的头颅往地上扔。 头颅跟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几圈,应该是刚砍下来不久,还在滴涌着鬼血, 一般鬼的头颅被砍,会和魂体一起消散,容兮的头颅可能被施了法,保存到现在,才渐渐化为血水。 厉行风没有一点伤心之色,还这么对待容兮的头颅,我一直认为他喜欢容兮,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我懵了好久,难以置信地问,“你杀了容兮?” 厉行风没有否认,语气冷冽地反问,“这下你满意了?” 太过突然了,我反应不过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到底是厉行风太无情,还是他和容兮在一起真的另有隐情?我困惑不已。 厉行风抬步走向我,他刚好走进钟馗困鬼局的范围里。 这个阵法需要鬼踏入其中,才会启动,只见从四周咻咻射出十几根铁丝,交错地在一起,疾缠向厉行风。 铁丝一碰触到厉行风,就幻成铁链,紧紧缠困住他。 我以为钟馗困鬼局困不了厉行风多久,更伤不了他。 没想到厉行风动弹不得,还猛地喷出一大口血,似乎受了重伤。 “厉行风!”我不由惊呼。 即便他灭杀了容兮,也不可能会受伤才对,今晚发生的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头雾水,拿不准该怎么应付厉行风。 厉行风被激怒了,“沐菱,你布阵对付我?” “没错。”我坦然承认,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错。 “好得很!”厉行风咬牙,面色阴郁得骇人。 “比起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一个小小的阵法不算什么。” 在看到他带来容兮的头颅后,我竟有种理亏的感觉,说起这话,底气没那么足。 “好个不算什么!”厉行风暴喝着,用力一挣,扯断了身上的铁链。 他神色复杂地走向我,他另外一只手好像还攥着东西。 我不禁后退,忍不住问,“为什么这样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