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她? 她现在住的医院是沈宁苒安排的,他们并不知道,而宫砚清却来了,明显就是刻意的去查了她所住的医院。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找到这里,又怎么可能仅仅是来看她这么简单呢。 宫砚书不是什么好东西,宫砚清也未必是好东西。 宫晚音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死死的握紧,她强忍着情绪,沈宁苒说得对,有时候她是该好好的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然就是让他们看笑话,顺了他们的意。 深吸一口气,宫晚音问,“什么事,说吧。” 宫砚清将手里的花束放下,弯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堂姐,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真的就是过来看看你,毕竟我们是堂姐妹嘛,是一起长大的,你遭遇到这些,我看着也很心痛。” 宫晚音真想把她这虚伪的面容撕下来。 她不相信宫砚清丝毫不知道她哥干的事情。 所以装什么呢? 很心痛。 哪有心痛,有的只是在背后的笑话罢了。 宫晚音扯了下唇角,“那我真得好好谢谢你这么好心的来看我了,妈,给她倒杯水。” 范秋见宫晚音此刻的情绪没有像早上那样,才松了口气,走过去倒了杯水。 宫砚清看着宫晚音叹息道:“堂姐,你瘦了,瘦了好多,看着都没有之前漂亮了呢,也是,大伯走了,你心情不好,自然吃不下睡不着,人看着自然就瘦了。 大伯是你们家的顶梁柱,现在大伯一走,你们家都大不如前了。” 宫晚音忍着脾气跟她说话,“所以你们看着很开心吗?” “堂姐这是什么话,看到你们过得不好,我们心里也不安啊,我爸这些天在家里也是天天以泪洗面,发生了这种事情,终究大家都没有办法。”宫砚清一脸无奈。 “不过要不说表姐好命呢,你看你们这么惨了,表姐的日子却越过越好了,表姐又要当妈妈了,这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呢。”宫砚清说着,脸上带着笑容,她盯着宫晚音的脸,观察着她的脸色。 前面正在倒水的范秋手狠狠地抖了一下,水都撒了出来,她回头盯着宫砚清。 宫砚清这话听着像是感叹,在为沈宁苒而高兴。 实则又在刺激宫晚音,她这话的意思就是:你看你过得这么惨,家破人亡的,而把你害成这样的沈宁苒却家庭美满。 你过得痛苦,而她幸福着呢。 你甘心吗? 人的仇恨心理是可怕的,她就是知道宫晚音恨沈宁苒,看不得沈宁苒过得好,又想刺激宫晚音去把沈宁苒的孩子害掉。 这样一来,宫晚音算是真把自己逼进了死路。 范秋心里发紧,生怕宫晚音又听信了他们的话。 其实宫晚音未必听不出来,有时候就怕她就算听出来了,也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去害沈宁苒。 范秋端着水走了过来,板着脸道:“你这些话在晚音面前说什么?沈宁苒就算又要当妈妈了,又关我们晚音什么事,砚清,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回去吧,你堂姐她需要休息。” 宫砚清接过水杯,打了下自己的嘴,“哎呀,是我多嘴了,我就是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突然想到就说出来了,忘记了堂姐你和表姐的关系不好,都是我的错,不该在你面前提她的,堂姐,你千万不要不开心啊,自己的身体重要。” 宫晚音冷笑了一声。 她哪里听不出宫砚清在她面前说这些的意图,她也清楚自己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可心里的难受还是控制不住地溢出来。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家破人亡,沈宁苒却越过越好,她既是宫家大小姐,又嫁给了薄瑾御,成为了薄家主母,薄瑾御还宠着她爱着她,他们原本就有两个孩子了,现在沈宁苒又怀孕了,他们一家现在很开心吧。 宫晚音再冷静,这样一对比之下,她心里的恨意又跟着了魔般涌出来。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比她过得好? 为什么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痛苦着? 为什么?凭什么? 宫晚音死死地咬紧后牙槽,控制着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宫砚清看着宫晚音这副表情,就知道她的话起到了作用。 宫砚清清楚宫晚音现在不信任他们,也知道她知道她说这些的意图。 可那又如何呢?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懂得所有道理,清楚一切,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可还是会被情绪支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现在宫晚音是最脆弱的时候,哪有什么理智,哪能好好地思考。 就算她知道不能做,也会去做。 宫砚清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过来说这些。 宫砚清站起身,“堂姐,你好好休息吧,别多想别的事情了,之后大伯的葬礼,你们还要操持呢。” 宫晚音低着头,表情阴冷,不知道在想什么。 宫砚清嘴角不由地勾起笑。 “伯母,堂姐,我先走了。”宫砚清转身离开。 范秋立刻来到宫晚音的身边,“晚音,你别听她的......” 宫晚音抬起头看着范秋,“妈,你说为什么沈宁苒就能过得这么好?为什么?” 范秋身体一颤,心脏都忍不住随着宫晚音这句话紧张了起来,“晚音,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儿啊,宫砚清过来说这些,是为了刺激你,让你去害沈宁苒,你千万别再犯傻,听信了他们的话。” 宫晚音推开范秋的手,“她说的也没错,沈宁苒就是过得好,而我却失去了父亲,落得了这个下场。” “晚音......” 宫晚音不想听了,躺下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 范秋站在原地,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当初他们如何劝宫晚音,都没有阻止她雇人杀沈宁苒。 这次,她真怕她走了老路。 不管是宫砚书还是宫砚清都太聪明,他们就是了解宫晚音的性格,才来跟她说这些。 范秋简直恨透了这两人。 真的打算要害得她全家死光他们才甘心吗。 计谋得逞,宫砚清心情不错。 接下来就要看宫晚音会做什么了。 沈宁苒帮了宫晚音,可她不知道一个人的仇恨心是她再怎么帮她,都没办法磨灭的。 ...... 沈宁苒答应了要帮范秋查宫远易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薄瑾御命人把医院监控调了出来,沈宁苒并不经常在医院,所以无法认出经常出入宫远易病房的医生。 沈宁苒把范秋接了过来辨认,看着监控,范秋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道:“就是这个人,他就是那个新医生,之前他从没有来给远易治疗过,偏偏就那天中午一次,也就是那次远易突然就走了。” “能确定是他吗?”沈宁苒问。 “能。”范秋用力地点了点头。 监控里的男医生戴着口罩看不出他的面容,但范秋对其他的医生都很熟悉,唯独他是新来的,所以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沈宁苒把这个医生的身形样子截图了下来,“我们会派人去医院查一下这个医生的,得到结果会告诉你。” 范秋点点头,“好,谢谢,谢谢。” “客气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范秋看着沈宁苒,张了张嘴。 沈宁苒见范秋欲言又止,明显是有话想要对她说,沈宁苒道:“舅妈,有事情就说吧,要是我能帮的,一定帮。” 范秋并不是想要找她帮忙。 而是想要告诉她宫砚清找了宫晚音说了她怀孕的事情,她想让沈宁苒小心点自己的女儿和宫砚清。 可是她这样一说,不就是在告诉沈宁苒,宫晚音又在想着害她嘛。 范秋怕自己说了沈宁苒生气,她生气了就不帮她们了。 思及此,到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 “舅妈?” 见范秋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宁苒提醒地叫了她一声。 哪知把范秋吓了一跳,范秋脸色变得不好,闪躲着眼神,不敢正眼看沈宁苒。 沈宁苒觉得奇怪。 “舅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沈宁苒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点头,“好,我送你。” 沈宁苒把范秋送到门口。 范秋走路都有点手忙脚乱的,上车时脚一滑,差点摔在车上,还好走在后面的沈宁苒扶了下她的胳膊,“小心。” 范秋回头看沈宁苒,眼睛里的那种惊慌被沈宁苒尽收眼底。 范秋究竟了几秒,转身握住沈宁苒的手,“我听说你怀孕了,你怀孕辛苦,要多加小心。” 沈宁苒微顿了一下。 “这件事是砚清特意找到医院来跟晚音说的。”范秋又补了一句。 她特别加重了‘特意’两个字。 沈宁苒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范秋的意思。 宫砚清为什么这时候找到宫晚音特意告诉她,她怀孕的事情。 不就是想要让宫晚音见不得她好,继续来害她嘛。 范秋和宫晚音也听出了宫砚清的意图。 而宫晚音现在整个人都被仇恨包裹。 宫晚音恨背后算计的宫砚书,也恨她,就算她帮了宫晚音,宫晚音也未必不会再害她。 范秋知道自己不一定阻止得了宫晚音做什么,所以来提醒她。 沈宁苒点头,“我知道了。” 范秋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担忧,她不知道沈宁苒真的听懂了没有,但她能说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那......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照顾自己。” 沈宁苒,“我会的。” 范秋坐上车,眼睛一直看着沈宁苒。 沈宁苒轻轻叹了口气。 宫晚音也就还好有宫远易和范秋两个头脑都是清醒的,不然她的下场未必会比现在好。 沈宁苒转身走回屋内,薄瑾御已经把那个医生的照片交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去医院查了。 若这个人是医院的医生的话,那查起来不会很难。 若不是,那也能证明范秋怀疑得没错,宫远易的死,是有人动过手脚的。 ...... 翌日。 宫晚音打电话给沈宁苒,说要见沈宁苒。 沈宁苒看着挂断的电话,心沉了沉。 她已经给宫晚音机会了,也已经在帮她了,可她若再犯傻要害她,沈宁苒也绝不会再饶了她。 沈宁苒起身,吩咐人备车。 薄瑾御处理完工作下楼,见沈宁苒要出门。 “要出去?” “嗯,去趟医院。” 薄瑾御看沈宁苒冷着脸,“怎么了?” 沈宁苒跟薄瑾御说了昨天范秋说的事情,薄瑾御漆黑的眸子冰冷一片,“真有这么愚蠢的人?” “宫晚音未必是蠢,她看得懂他们的心思,可她心里对我的狠,让她做不到看我过得好。” “那就不用再帮她了,让她自生自灭吧。” 薄瑾御不阻止沈宁苒帮宫晚音,但也没那么赞同。 如今宫晚音又要害沈宁苒,那他们就更不需要帮她了。 没有沈宁苒,宫晚音立刻就能被他们弄进神经病院。 沈宁苒摇摇头,“我想去看看她究竟想怎么做,你要是不放心,就陪我去医院吧。” 沈宁苒也不清楚宫晚音究竟想怎么做,她倒有点好奇她会不会再犯傻了。 医院,病房。 宫晚音独自一个人待在病房里,范秋没在,可能是出去了。 宫晚音气色不见好,依旧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沈宁苒和薄瑾御刚走进去时,病房里没开灯,连窗帘都拉着,昏暗一片,沈宁苒打开灯时,就看到宫晚音坐在沙发上,她的眸子看向一处,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你来了,坐吧。”宫晚音抬了下手,示意沈宁苒坐。 沈宁苒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坐下,视线直接落在了面前茶壶里泡好的茶上。 薄瑾御也一眼就注意到了,茶像是刚煮好的,还冒着热气。 沈宁苒视线移到宫晚音的脸上,问,“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没事,一个人待着无聊,找你过来聊聊天。”说着话,宫晚音扯出了一个笑。 她的脸本来就泛白,唇瓣毫无血色,加之眼窝深陷,披散下来的头发更是遮住脸,显得她的脸又小又白,再配上她那笑,显得有点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