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说什么。”阡陌黯然,没有遮掩,芒,你希望我说如果是这样,我会毫无介怀地跟你走么?你明知我做不到。” 芒注视着她,目光不定。 好一会,他神色平静下来,颔首,如此。” 他望望外头,起身,天色不早,歇息吧。”说罢,转身离开。 阡陌心情亦是纠结不已,看着他离开,在他就要出门的时候,叫了一声,芒。” 芒回头。 阡陌低低道,芒,我总觉得,你在铜山的时候,比如今快活多了。” 芒愣了一下,片刻,露出苦笑。 是啊,”他淡淡道,那时有盼头,觉得只要逃出去便是天高地广。” 他目光幽深,却不再多说,继续前行,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 定下了进攻之策,经过贞问,出征的日子也定了下来。 伯崇杀牲煮ròu,祭祀了山川和天上的诸神,誓师于庙。一声令下,棠地众人披坚执锐,集结成军,登上舟船,浩浩dàngdàng地出发。 出乎阡陌的意料,芒也将她带上了。按照他的说法,他怕将她留在棠地,无人护她周全。 你只要跟着后军便是,放心,此处都是我的人。”芒对她说。 阡陌点了点头。 望向舟外,只见两岸青山延绵,虽然已经是秋天,但仍然是苍翠欲滴的颜色。她想起上次,自己也这样看风景的时候,身旁站着另一个人,脸上意气风发,滔滔不绝地跟她说哪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物产,如数家珍。 芒说,他会来。 阡陌有些疑惑。这些舒人,看起来并不十分qiáng大,兵器甲胄都是吴人支援的,按理说,攻战的线路应该是巧取而不是碰硬,他们的存在,必须做得秘密些,不让楚人发现才对。可是,按照芒的意思,似乎并不介意楚王知道。 这是为什么?阡陌每天待在屋子里,又没有人可以打听,掌握的信息太少。胡思乱想了一会,觉得自己像个无头苍蝇,只能放弃。 群舒河川jiāo错,从棠地到舒鸠国,日夜兼程,二三日之后,便已经到岸。 伯崇是公子,舒鸠国仍有许多怀念旧君的民人。他事先的策动很成功,几乎没有费什么兵卒,就在两日之内连得的数邑。阡陌亲眼看到那些人痛哭流涕地跪倒在伯崇和芒的面前,拿出最好的东西迎接他们。同时,她也看到了被斩杀的楚人守军和官吏的尸首,被人拖走,不忍多看。 她的心情很不好。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楚国,说着楚语,心里最牵挂的人也是楚人。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有了立场,就算心里明白,战争和杀戮在这个时代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而且换个位置,楚人也会去gān同样的事情。 伯崇没有耽搁,他要在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争取更多的胜利,命令军队继续前进。 夜里歇宿的时候是在野地里,士卒们到处走动忙碌,芒去了伯崇的帐中议事,阡陌独自坐在篝火边上,慢慢啃着糗粮。 她还要继续吃药,一个士卒替她熬好了药,拿过来,叽里咕噜地对她说了一堆话。 阡陌听不懂,只能茫然地接过。 旁人看着笑起来,冲那士卒说了些什么,士卒笑嘻嘻的。 你是陌么?” 阡陌喝药的时候,忽然听到他用楚语说这句话,手一震,几乎洒出来。 士卒忙替她稳住,脸上仍笑嘻嘻的。 莫露出异色,听我说。”他从牙fèng里挤出声音,我奉命打探消息,混入此地许久。那日你下船时便觉得你面熟,可惜你一直不曾出来,方才看仔细些,真是你!” 阡陌低头喝着药,心里又惊又喜,咚咚作响。 你怎认得我?”她不着痕迹地问。 我是罗人,你上次去罗地,给我治过瘴病。”那士卒有些不好意思,还给我喂过药,你大概不记得了。”说罢,他问,你怎在此地?” 说来话长,”阡陌有些无奈,赶紧问,大王知道我在此么?” 也许不知,我前番怕认错,未敢贸然报信。”士卒道,要即刻告知大王么?” 阡陌想说要,但想到芒,忽而打住。楚王若是知道她在这里,也许会来救她,但是那样,也就意味着他会跟芒遇上,然后……阡陌心中烦乱,少顷,道,暂不必,你能帮我离开么?” 士卒想了想,道,也许能……”话没说完,突然,阡陌猛然咳起来,药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