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爷子坐下后，抬头看莫冷殇：“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许慧凝已经被老太太拉到身边，刚才下楼时她暗示了莫冷殇很多次，他却都假装没看见。 　　 如果说刚才是怀疑，那现在就是肯定了。 　　 莫跃飞跟庄巧巧坐在一起，但视线却停留在莫冷殇的脸上，立体凌厉的五官，绝对不是好相与的性子，也许是常年混迹生意场，眉眼间舒张着一股戾气，这样的男人要怎么样的女人才能驾驭的住吗？ 　　 莫跃飞眼梢余光扫向跟莫家老太太坐在一起的许慧凝，眼波渐深，她倒是决心下得大。 　　 “有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也想了很多，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出来让大家知道。” 　　 莫辰韦手里的杯子轻轻一晃，下意识地看向莫老爷子和莫老太太。 　　 莫老爷子哼哼着冷笑，对莫冷殇说的话充满了嘲讽之意，至于莫老太太正拉着许慧凝唏嘘。 　　 莫冷殇顿了顿，才说：“其实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根本不需要再相亲。” 　　 莫跃飞端起水杯遮掩了嘴边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莫老太太眼眶泛红，表情震惊。 　　 喜欢的人？ 　　 她怎么从未听儿子说过？ 　　 客厅死一般的沉寂，大概十秒钟后，一只陶瓷杯迎面朝莫冷殇砸过来。 　　 “混账东西！我就知道从你那张嘴里说不出好话！” 　　 莫老爷子气急败坏，额际脖颈处都青筋突起。 　　 莫老太太吓得连忙过去安抚，一边扭头对莫冷殇道：“小殇，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好说这种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担忧地看了一眼许慧凝，生怕她生气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是不想再继续隐瞒你们。” 　　 莫老爷子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砸过去：“你还说？！” 　　 许慧凝看得胆战心惊。 　　 莫老爷子一张脸都被气红了，老爷子有高血压。 　　 莫辰韦已经从楼上拿了药下来，和着温开水送到莫老爷子跟前，莫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莫辰韦：“你也知道这事？” 　　 不然送药怎么送得这么及时？简直是随时准备着！ 　　 莫辰韦没反驳，莫总参谋长气得直翻白眼，莫老太太吓得不轻：“老爷子老爷子！” 　　 莫老爷子夺过莫辰韦手里的水杯，狠准快地莫冷殇。 　　 这一次莫冷殇没有躲，开水洒在他的西装上，湿了一大块，水杯砸到他的额头后啪嗒一声落地，碎成了玻璃渣，渗着几缕血丝。 　　 莫老爷子显然没想到会真的砸中莫冷殇，一时间愣在那里。 　　 许慧凝看到莫冷殇的额头流血了，双手攥紧沙发，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掺和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 　　 庄巧巧也被惊吓到了，天哪，她都听到了什么！ 　　 莫家大少爷居然早就心有所属了！ 　　 她转头去跟莫跃飞说话，却发现莫跃飞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家大哥：“跃飞……” 　　 “砸完了？”莫冷殇连额头的伤口都不顾，静静地望着对面气坏了的莫老爷子，“那我继续说。” 　　 “说什么？你还想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莫老爷子咬牙切齿，恨不得拿枪毙了这个逆子！ 　　 从小就知道他是个祸害，现在连背着家里人跟外面的狐狸精好上了，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害得他跟他娘还成天操心他的婚事。 　　 现在想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原本温馨和乐的客厅顿时变成硝烟弥漫的战场，一地的碎渣，还有极低的气压令人窒息。 　　 许慧凝看到有血滑过莫冷殇的眉梢，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不想再让他一个人面对，许慧凝站了起来，几乎是她起身的刹那，莫跃飞朝她望过来。 　　 许慧凝刚要开口，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还有女人温婉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温婉柔和的女声打破了一屋子僵持的氛围，也引得正剑拔弩张的一群人循声望过去。 　　 包括刚刚站起身来的许慧凝。 　　 门口玄关处，站着一个打扮清婉的中年女人，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盘在后脑勺，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哪怕已经年过四十，脸上依旧找不到岁月铭刻下的痕迹，看到她的刹那，令人联想到四个字：出水芙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许慧凝转过头看到门口女人时脑海里先是浮现出这句诗，然后大脑里嗡地一片空白。 　　 明亮的灯光忽然变得无比刺眼，白茫茫地，刺得她的眼睛泛酸泛疼，胸口里的心脏跳得紊乱而急促。 　　 沈曼心回来之前特意去礼品专卖店带了一份礼物。 　　 她刚下车就听到莫老爷子愤怒的吼声，还有玻璃砸到地上的破裂声，急匆匆地进门就看到这番情形。 　　 “家里怎么回事？姨妈，出什么事儿了？” 　　 沈曼心来不及换鞋就进了屋，脚边是一块玻璃碎片，上面还有血迹。 　　 瞧见莫老爷子一脸怒气、捂着胸口，刚想过去安抚，结果就察觉到旁边有两道视线定在自己身上。 　　 沈曼心转头和许慧凝的视线对上，脚步也不由地一滞，脸上的神情微微变色。 　　 …… 　　 “小殇，你刚才说的都是闹着玩的对不对？”莫老太太虽没，莫总参谋长那样气愤，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说完希冀地看着莫冷殇，希望他能顺着她的话点头，然后告诉他们他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显然现实总是不尽人意的。 　　 莫冷殇面对莫老太太恳切的眼神纹丝不动：“不是，都是真的……” 　　 “逆子！”莫老爷子随手夺过侄子手里的药瓶又要砸过去。 　　 莫辰韦按住莫老爷子的手：“大伯，有话好好说，也许小殇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苦衷？他有什么苦衷！”莫老爷子高声喝道，满是失望和气愤：“在外面都有狐狸精了，还在这里装什么装？” 　　 莫老太太看向莫冷殇：“小殇，是不是真像你堂哥说的有苦衷，倒是说一声啊？”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都听听，你们都听听！这总不是我冤枉他了吧？”莫老爷子怒不可遏。 　　 莫冷殇抬头望着对面的众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哟，都这会儿了，还给我摆谱！”莫老爷子气到了极点，忍不住讥笑：“你当你那点破事多大的事啊？” 　　 莫冷殇煞有其事地点头。 　　 莫老爷子呵呵了两声。 　　 莫辰韦猝不及防，手里的药瓶已经被莫老爷子抢走狠狠地掷向莫冷殇：“我他妈砸死你得了！” 　　 药瓶砸在莫冷殇的左肩，力道很足，砰地掉在沙发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莫冷殇看向庄巧巧，声音低缓而郑重：“巧巧，我们一家人有话说，你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庄巧巧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已经起身：“既然这样，那我先告辞了。” 　　 她离开后，陷入寂静的客厅只有莫老爷子愤怒的喘息声。 　　 莫冷殇眼尾扫了眼站在边上的许慧凝，看她脸色不对劲，他也知道自己急了些，但如果一直拖着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给自己正名，倒不如现在都摊开来说清楚。 　　 “也许我说出来你们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许慧凝她……” 　　 莫冷殇刚开了个头，旁边传来水壶被碰翻在地的声音，他循声偏头，许慧凝的裤子湿了大块。 　　 许慧凝的眼圈猩红，莫冷殇明显察觉到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颤抖。 　　 他皱眉，许慧凝又往后退了两步，他起身想要去拉住她，许慧凝却拿过沙发上的包，看向莫老爷子和莫老太太：“我还有点事，对不起……” 　　 “凝凝……凝凝！”莫老太太心急如焚，这现成的儿媳妇算是落空了吗！ 　　 许慧凝扯了扯唇角，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看向莫冷殇：“莫少可不可以先送我一程？” 　　 莫冷殇眼神有些阴鸷，显然很不满她现在的举动。 　　 但许慧凝就像是跟他耗住了一样，直直地望着他风雨欲来的眼眸，一定要他送她走。 　　 “小殇，你送许小姐先回去，有什么话回来再说。”莫辰韦看出许慧凝好像有话要单独对莫冷殇说。 　　 莫老爷子却嚷起来：“不是有话要说吗？等着呢，要说赶紧说，要不然一辈子都别说！” 　　 莫冷殇盯着许慧凝看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冷着脸拿了大衣转身出去了。 　　 他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许慧凝跟在后面有些吃力，几乎一到门外她就跑上去拉他的手。 　　 莫冷殇甩开她的手，反握住她的胳臂，拖着她到角落一棵大树的阴影下。 　　 许慧凝明显感觉到一阵阴沉的气势朝自己涌来。 　　 莫冷殇气得不轻，攥着她的手臂力度很大，许慧凝吃疼，却没挣扎，而是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白皙修长却很瘦，骨关节突起，指甲修剪得也很整齐。 　　 许慧凝摸着他的手指，原本翻涌不定的心绪逐渐平定下来。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原本紧绷的肌肉渐渐在放松，那股怒气也慢慢地褪去。 　　 许慧凝抬头发现他面色不善，握紧了他的大手：“我真的有事，不要不高兴了好不好？” 　　 莫冷殇皱眉望着她，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我送你回去。” 　　 外面传来轿车引擎的发动声响，屋子里的人已经怒气难消。 　　 莫老爷子挥开侄子的搀扶上楼，书房的门关得极重。 　　 莫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无奈地叹了口气，发现外甥女居然还站在那里，脸色并不是太好。 　　 “曼心，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沈曼心从悠远的思绪拉回神，扯了扯唇角，但还是没撑起笑容：“我没事。” 　　 莫老太太看了眼沈曼心手里的礼盒，沈曼心解释：“这个原本打算送给小殇的对象的……” 　　 “还什么对象呢，被这混小子这么一弄，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还愿意嫁给他？” 　　 莫老太太越想越心酸：“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存心让我难受，这个许小姐多好的一姑娘……” 　　 说着老太太悲从中来，他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会出这种事？ 　　 回到许慧凝现在住的紫金艺境公寓。 　　 卫浴间的门开了。 　　 许慧凝转过头，莫冷殇湿着头发、穿着浴袍出来，手里是换下的衬衫和西裤。 　　 见他随手往沙发上一丢，她过去拿起来整齐地折叠好，一双手从伸手慢慢滑向她的腰，贴上的是温热结实的男性胸膛。 　　 把衣服摆好，许慧凝拍了拍他的手：“我去拿药。” 　　 莫冷殇松开她，靠在沙发上，视线跟随着她在公寓里走来走去。 　　 药膏跟棉签还有创可贴都是刚才路过药店时买的。 　　 许慧凝拿了从卧室出来，发现莫冷殇正凝望着自己，颇为深情的眼波，也很温柔，她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一些。 　　 但还是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用棉签沾了些药膏往他额头涂。 　　 他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视线停在她脸上不肯移开。 　　 “你晚上不回去了吗？”许慧凝边问边偏头躲着他，湿热的吻落在脸颊上。 　　 “嗯。”他应得有些敷衍，已经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许慧凝下意识地往卧室里看了眼，她的双手还是轻轻推着他。 　　 莫冷殇察觉到她的不乐意，抬起头，深沉的眸子盯着她：“不想做？” 　　 许慧凝望着他的脸廓，线条在柔和的灯光下流畅而立体，她拉回有些飘远的思绪，摇头：“没什么。” 　　 柔韧的唇重新落在她的脸上，一点点往下，她的毛衣被他掀起。 　　 许慧凝发出一声轻吟，望着天花板的视线却格外清晰。 　　 在她的裙子被掀起时，她像是被惊醒，双手揪紧身下的沙发，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莫冷殇发现了她的异样，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直起身，“怎么了？” 　　 许慧凝望着他的眼睛，心底一阵悸动，捧着他的脸，主动仰起头亲吻他的薄唇，“戴套好不好？” 　　 莫冷殇望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回应她的吻，回答漫不经心：“家里没有。” 　　 “……我刚才买了。” 　　 “戴那个麻烦。” 　　 他的浴袍已经散开，她的手轻碰他的短裤：“我帮你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