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丽的话，苏九芽整个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好在周末学生倒是不多，章明这种平时睡懒觉的，竟然大清早的，领着整个宿舍的人都过来排队打早饭了。 　　 他们全都不信苏九芽会过来食堂打工，也不相信章明说的他看见苏九芽笑起来特别乖，都想来见识一下。 　　 结果排队轮到他们时王瑞婷过来把苏九芽换到女生那边窗口去了。 　　 几个男生的视线就这样跟随着苏九芽往那边移动去。 　　 苏九芽她们宿舍的几个人来的也早，王四妹笑着说是给苏九芽捧场来的。 　　 有人过来给她加油打气，自然也有人挑三拣四。 　　 不是说她打的面汤汁多，就是说她打的粥不够量，女人总是要比男人爱斤斤计较些。 　　 中午的时候王瑞婷只能又把苏九芽安排在男生窗口去，却发现特别有趣的一幕。 　　 “同学要吃点什么？” 　　 男生被苏九芽好看的大眼睛盯着，人就乱分寸：“随便。” 　　 苏九芽拿着勺子挨个问：“这个要吗？” 　　 “要。” 　　 “这个呢？” 　　 “要。” 　　 问什么都要，不看菜盘，就看苏九芽的脸，直到托盘装满。 　　 这是唯一一天加餐菜卖完。 　　 食堂赚钱靠的还是学生加餐，但是大多数有点经济条件能加餐的，周末都不会来食堂吃。 　　 今天因为有苏九芽加入，男同学就变得很躁动。 　　 男生比女生多太多，饭量也比女生大，一个人加一点，也能卖出不少。 　　 中午苏九芽还想留下来帮忙被王瑞婷推走了：“你今天已经帮大忙了，赶紧回去休息，看会书也好。” 　　 苏九芽走后，王瑞婷就哼起曲子来：“我就说苏九芽是个宝吧，你看看那些男同学在她面前跟丢了魂似的。” 　　 “你这么做不厚道。” 　　 王瑞婷才不管，辛辛苦苦的，一天算下来都是白干活：“赚到钱才是王道，什么厚道不厚道的，不偷不抢的。” 　　 苏九芽从食堂出来也没回宿舍，想了想往衡南市场去，她转一圈找到小丽的摊位。 　　 她坐在角落啃着葱油饼，喝着凉白开，左边的脸颊还是红肿的，抬头看到苏九芽过来，也当做没看见。 　　 “方湛住在哪？” 　　 “你男人，你问我他住在哪？”小丽冷冷哼着鼻音，还是指了路：“挨着市场有条小路进去，一直往里走，看到一排瓦房，最里面那间住的就是三水。” 　　 当初方湛来这四周找房子，正好碰见六百。 　　 打听到这的房租便宜，一个月才8块钱，反正他一个人住不讲究，就租下来了。 　　 苏九芽沿着那小路往里走，路过那堆垃圾山时险些没忍住要吐出来，她很难想象以后方湛要经常从这里出入。 　　 过垃圾山往前再走一段路就看见一排瓦房，外面牵着乱七八糟的铁线，绳子，有晾着衣服，晾着被褥，男人女人小孩的都有。 　　 瓦房前面还堆着各种破烂的床垫，沙发，还有碎掉的瓦缸，像垃圾场。 　　 瓦房很矮，有些窗户玻璃都没有，都是用纸糊的，方湛那间屋子也是门锁都没有，就一根铁线在外面缠绕。 　　 开门进去扑鼻而来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屋内就一张简单的木床，一张破桌子。 　　 角落还有个水盆，应该是接屋顶漏水用的。 　　 屋子里除了被褥，还有几本书倒是也没什么值钱的，因为知道他跟六百是一个村的，所以这被褥没被人搬走，不然早就没了。 　　 苏九芽在床沿坐下，眼里就浮现方湛进这间屋子时弯着腰，夜里躺在这床上，闻着时不时飘来垃圾的腐臭味。 　　 再想他花在自己身上那些大手笔的挥霍，心就不是滋味。 　　 她知道欠他的，一直都知道，清清楚楚，欠钱，欠人情，还不清。 　　 苏九芽从市场回去，在楼下小卖部拨通了那边工地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翠姐，知道电话是苏九芽打来的高兴坏了：“可太想你了，我在这可真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平儿现在留在石里村跟方有田一起，以后也留石里村读书。 　　 白天大伙都出工，她一个人在工地准备吃的，别提有多心慌：“总觉得时不时会有个什么东西冒出来似的吓人。” 　　 “你让石狗给你抱条小狗崽养就不害怕了。” 　　 翠姐想歪去了，笑着骂苏九芽不学好。 　　 “方湛到了吗？”苏九芽终于问出口。 　　 “刚到没多久，跟石狗出去了，要他回来给你回电话吗？” 　　 苏九芽想了想：“不用了，我就问问而已。” 　　 “才刚分开呢就挂记他了啊。我看他一时半会回不去，这里好像出状况了，具体的石狗没跟我说，就看气氛不大对。” 　　 苏九芽的心也随着翠姐的话悬起来：“那我晚上再打过来吧。” 　　 不弄清楚她根本没法安心。 　　 “哦对了，石狗跟我说你要是打电话来就问你那药材采收后要不要再种回去，现在那地还空着等消息呢，让你决定好了给你哥挂个电话去。” 　　 苏九芽也拿不准啊，只能下午问问陈玉生去。 　　 王四妹得知她要去药材厂非要跟着。 　　 苏九芽想着也好，有旁人在，她跟陈玉生见面也更自在些，正好那几本书还得给他还回去。 　　 陈玉生周末没上班，窝在宿舍跟人下棋，听人来带话说外面有俩女的找他，死活不出去。 　　 这几天他姐姐逼着她相亲，他都快要被逼疯了。 　　 “那女生挺漂亮的，你确定不去啊？” 　　 陈玉生摆摆手：“我才不上当呢。”继续下棋。 　　 苏九芽在外面等一会，猜着他似乎不大愿意见自己，也不好赖着不走，找人把书给他带回宿舍去，自己跟王四妹先走了。 　　 陈玉生拿到书才意识到找他的是苏九芽，撇下棋子赶紧去追，追出好大一截路才看见苏九芽跟王四妹。 　　 “九芽。”他喊一声，累得不行，撑着膝盖直喘气。 　　 这低下头才察觉到自己穿着条格子大短裤衩，上身白色的背心，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就出来了。 　　 “我，我回去换身衣服，你在这等我。”踩着人字拖又往回跑。 　　 王四妹可被他逗乐了：“你这同学可憨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