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生特意换身新买的运动装出来，说是百货的新款，就是他个子瘦小，有些没撑起来。 　　 见到苏九芽就先赔不是：“刚刚我们宿舍人给我带话，我以为是我姐来找我呢，这几天她可太烦人。” 　　 “给你相亲啊？”苏九芽猜也是这样，既然都工作了，也该合计结婚的事了。 　　 长辈们总觉得结婚是宜早不宜迟的事。 　　 陈玉生抓着后脑勺笑笑算是默认了。 　　 药厂附近有家甜品店，陈玉生要请她们吃东西。 　　 对王四妹来说那可太新鲜了，她连门槛都没踏进去过呢，书上有看人家说过蛋糕有多好吃，却也没尝过那味道。 　　 苏九芽没去，她没太多时间坐着闲聊，还得回去帮着食堂打饭。 　　 俩人边走边谈事情：“上回的大蓟种得怎么样？” 　　 “得亏之前是有签合同在先，否则卖不出价格，后半年药材行情都不好，所以那天你哥问我还要不要种我也没敢答应他，这几天我回药厂了解一下，后半年就不种药材了。” 　　 他得负责的，让他们空着种庄稼的地来种药材，卖不到钱他心里也过不去：“你让婶看着先种土豆还是种其他的，药材等我通知吧。” 　　 “行，那我给我哥电话里说一下。” 　　 看苏九芽要赶着回去，陈玉生挺失落的，这么难得她来找自己：“都三点半了，不如等会吃晚饭再回去？” 　　 她可真是丁点的机会也不给他啊。 　　 “我们食堂里有饭吃的，而且我还有事呢，下回啊，下回我哥来了让他请你。” 　　 陈玉生扯着嘴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图的是那顿饭嘛，他图的是跟她在一起的时间。 　　 苏九芽拉上王四妹要回去，看她步子都迈不开：“怎么，你想留下来跟我同学吃饭啊？” 　　 “瞎说。”王四妹低头不去看她：“人家看上你留你吃饭，又不是留我。” 　　 “不问怎么知道他想留谁啊？”苏九芽逗她，回头要喊陈玉生，王四妹记得忙拉着拽着她：“苏九芽你别闹。” 　　 “我可认真的呢，我这同学人挺好的，虽然只是中专毕业，但是人家在药厂拿的也是铁饭碗呢，脾气也好。” 　　 王四妹甩着脸不听她说话：“这么好你怎么不嫁。” 　　 “因为我有想嫁的人。” 　　 王四妹被她吸引过来，绕着她打量：“哟，是学校哪个男同学这么幸运得到我们苏美女的青睐。” 　　 “不告诉你。” 　　 王四妹过来要挠她痒痒，俩人打打闹闹着回到学校去。 　　 晚上从食堂回来听楼下宿管说方湛打过电话来，她又赶紧回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累，喉咙嘶哑像是得了重感冒。 　　 苏九芽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只是笑着说烟抽多了。 　　 都知道抽烟不好，可烦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除了抽根烟真不知道做什么。 　　 “那里好玩吗？” 　　 听筒那传来方湛浅浅的笑声：“不好玩。”穷山恶水出刁民，他领着一群刁民竟也奈何不了另外一群刁民。 　　 才开始铺不到一公里，路边村子的人就开始发难，不是堵着不让施工，就是抢偷材料。 　　 现在他得跟才哥石狗三人晚上轮流值夜班看守材料，其他工人白天已经够辛苦，晚上肯定让人歇息。 　　 “就是，我可能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城里了，你照顾好自己。” 　　 他最放不下的是她，有时候值夜班的时候掏出皮夹看她的照片，总觉得她离自己特别远，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有时候会缠绕他一整天。 　　 “我高中三年不都是这样来的，而且我现在也是大人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怎么会不担心呢，要担心的太多了，担心她被人欺负，担心她看上了哪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担心她嫌弃自己没本事，担心她嫌弃他老了。 　　 离的越远越担心，越害怕。 　　 苏九芽也没说她去过他宿舍的事，也没说她在食堂打工的事，问了问工地的情况最后也舍不得那点话费就挂了电话。 　　 苏九芽拿到稿费汇款单后从新给方湛租了间房子，把他的行李都搬过去。 　　 屋子是之前的员工宿舍，里面有一张上下铺，她把墙上的旧报纸全撕了，买了白灰刷了墙，给他换上新的窗帘布，还弄了两盆绿萝在窗户那放着。 　　 把屋子收拾的又干净又明亮。 　　 但方湛没回来，到国庆的时候全校放假三天，苏九芽坐班车回村子去，之前她托青子买的种子到了，正好给家里送去。 　　 刚进家门，方志图后脚就赶来了：“芽，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实在不行我明天上城里一趟去了。” 　　 “叔，什么事这么急呢？” 　　 方志图干咽着口水走到树下的木墩坐着：“上回你不是给你哥打电话说不要种药材的事。” 　　 苏九芽点点头：“是的呢，这怎么了呢？” 　　 “这不你家上批药材赚了钱大伙眼红着嘛，听你哥说这后半年不要再种药材了，一个个都觉得是你哥想一个人闷声发大财，加上有苏造严怂恿，大伙的旱地这几天全给种上大蓟了。” 　　 当初石狗挨个问要不要一起种的时候，大家都骂他疯子，现在一个个才像疯子。 　　 “我要不坐这村长的位置，这事我肯定不去管，可现在不行啊九芽，责任在肩。” 　　 今年旱季收成本来就不好了，打谷场那谷子晒的比往年少这么多，一个个都惦记着要种药材，最关键是这药材行情不好，种出来没人收那就是野草。 　　 “你是大学生，在外头读书，那药材厂的又是你同学，村里人多少听你的些，我一会开广播把大伙召集来，你给说说。” 　　 “叔，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咱们拧不了他们脖子，我说是会说，但他们想怎么样那可是随他们了。” 　　 “能劝回一个算一个吧。” 　　 下午方志图把村里人都召集来，苏九芽也开门见山地说：“我之前见过我那同学，他说今年药材行情不好，真要赚钱我家的地就不会空着没种。” 　　 “你就想等别人家都种其他东西了你再种呗。” 　　 说话的是黑姑，自打小丽跟方湛的事没成，她对苏九芽的偏见就没减过。 　　 苏九芽冷她一眼，继续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