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芽把全部的东西拿过去才发现，他们从头到尾就没做过账目登记，钱都是花就花了，没了就没了。 　　 存折上存款是零，几乎所有的现款早就取出来放在纸袋里，苏九芽粗略点一下有六千整。 　　 钱锁回柜子去，她过去找方湛。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方湛不自在地翻份合同假装在看。 　　 苏九芽搬张椅子坐他对面：“今天开始，所有的开销进账都要做账目登记，所有花费必须要有单据凭证，烦请方老板配合我工作。” 　　 这挺难的，毕竟之前都是随手来，现在都要照着规矩走，肯定不习惯。 　　 “现在公司现有余款6000，还有其他款项吗？”她看合同有两笔小工程款没收回，银行那边还余两万的贷款没还上。 　　 石狗听他们谈起工作，自己也跟着进来：“我这里还有两千跟一些零头，我下午拿给你。” 　　 现在苏九芽专门管钱，他倒是轻松不少。 　　 苏九芽都给先记下来：“好，接下来就劳烦两位老板配合好我工作。” 　　 “配合，当然配合。”石狗嘿嘿直笑，被方湛瞪一眼，笑意赶紧压下去。 　　 等苏九芽回去，他才委屈道：“她非要来，我能怎么办，她说我不同意她来这上班，她就跳南渡江去，你说我同意还是不同意，你要不同意也行，我现在就让她走。” 　　 方湛阴沉着脸不说话。 　　 “人家九芽这样是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嘛，她一个姑娘家做到这样，你就回家盖着被子偷着乐吧，还要把她推开到什么时候。” 　　 “你这是帮她吗？你这是害她。” 　　 石狗摇摇头，抓着方湛放在桌子上的烟抽一根出来：“你说你，怎么老在九芽的事情上就变得不灵通呢？” 　　 已经在乎到有些变态的地步了。 　　 石狗知道他在拧巴什么。 　　 三年前在方湛跟苏九芽分开半年没多久，在毛岸村前面修水库时，泥土冲垮了树干，方湛的右边手臂被划了很长一道血口，到现在还有一条长疤。 　　 如果当时树干再往左边便宜那么些许，那如今他肯定就是地里的一堆白骨。 　　 自从那事之后，方湛总会做乱七八糟的梦，梦见苏九芽一个人在河边哭，孤零零的一个人，河滩那么宽，她的身子那么单薄。 　　 “那只是个意外，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啊。” 　　 “行了，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以后你别再多事了。” 　　 石狗看他轴的也来气：“行，行，我多事，你以后等着赚大钱买后悔药去。” 　　 气愤地站起来，找苏九芽去。 　　 “芽，中午上我家吃饭去？”就要把方湛孤立，看气不气他。 　　 “我嫂子会跟我送饭，中午太热，就不跑回去了。” 　　 “翠姐也送来，那一起吃啊。” 　　 苏九芽觉得可以的，点头赞同：“我也好久没吃翠姐做的饭了。” 　　 “那你忙，我去工地那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石狗走后办公室安静下来，方湛这几天外出刚刚回来，挺累的，靠着椅子上抽烟，不一会看见苏九芽再进来，他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是账目，从七月开始做的，劳烦方老板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以后就这样进行。” 　　 苏九芽把账簿放下，方湛扫一眼，还是她熟悉的字，一笔一划，工整齐平，猛然又想起她当初帮他给杂货铺记账的事。 　　 这么多年记账这事还是她，只是他从一个开杂货铺的冒牌老板，到现在有五十号人跟着一起吃饭的正经老板。 　　 是苏九芽成就的他，可他始终惶惶不安，总觉得自己无法给她那些安稳的生活。 　　 苏九芽到方湛公司上班的事不到两天整个石里村都知道了。 　　 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知怎么的传着传着就成苏九芽被那个男同学抛弃，她不得已回头来找方湛。 　　 这些谣言苏九芽也有耳闻，村里人闲着就是这样，嘴这么多她也管不住。 　　 新工地正式开工那天，石狗张罗着在村里办了几桌图个吉利，黑姑跟翠姐两个人操持。 　　 苏九芽本来就有些轻微的胃炎，刚刚落座喝了碗冰镇的绿豆汤，结果是全吐了。 　　 才过一晚上的时间，谣言就升级成苏九芽不仅被那男同学甩了，还怀了那同学的孩子。 　　 翠姐之前早上也碰见苏九芽有这种干呕的情况，她当然相信苏九芽不会这么傻，但是多少还是不放心。 　　 她已经把苏九芽当成亲妹妹，想跟她说些贴己话。 　　 隔天早上趁着办公室就她跟苏九芽，就拉着她到接待室说话：“村里的谣言，你可都听到了？” 　　 “那些碎嘴怪，不是说这个就是说那个，随他们说。” 　　 “那你实话告诉姐姐，这事到底是有没有？” 　　 方湛外面进来，听她们在谈这个事，村里的谣言他当然也听到，苏九芽早上呕的厉害的事他也知道。 　　 站在办公室外面，脸色沉冷，看到才哥往这里过来，他没进去，迎着才哥走过去。 　　 中午回来办公室吃饭就看翠姐单独给苏九芽熬的乌鸡粥。 　　 心就往下沉，他什么也没吃，借口有事就出去了。 　　 直到六点才回来，进公司才发现苏九芽还没下班，她蹲在地上好像找什么，又打算把那个铁柜子推开。 　　 方湛吓得赶紧过去帮她：“这柜子多重，你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也要推。” 　　 她推个柜子，他紧张什么？ 　　 平时见她都当看不见，这是真当她怀孕了，不让她做重活的意思？ 　　 苏九芽赌气地开口：“你也听说我怀了别人孩子的事是吧？对啊，我就是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呢，你怎么想，要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爹吗？” 　　 方湛没看她，不停的吞烟吐雾。 　　 苏九芽觉得自己神经病才说出口这种话，她掉头要出去，就听方湛在身后轻声道：“你要是打算生下来，我留当。” 　　 你要是打算生下来，我就当？ 　　 苏九芽跟着重复他的话，气到极致，又觉得闹着好笑，想到这几年来两人的莫名其妙，冲过去对方湛是又打又踢的。 　　 方湛一动不动，就让她打。 　　 “你是傻子嘛，这么愿意给别人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