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淼坐在车上发愣，因为桑帛那一出，什么也没有问到。　　 她问岩多：“你们几天下山一次？”　　 “不好说啊，有时三天，有时一周。”　　 那就是最快也要三天了。　　 刘千淼又看着窗外不说话。　　 照桑格的话来说，丹东在对付边境暴行，还在做还原和平的尝试。　　 这样的话，甘旭尧应该不会有事。　　 刚才赌场那房间里面充满着刘千淼熟悉的幽香，只是桑格手上铃铛轻柔鸣响，一直没让刘千淼安下心分辨味道。　　 怎么会有甘旭尧身上的味道。　　 是不是因为太担心，产生了错觉。　　 到军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这里海拔高，离天很近。　　 白天天气晴朗，晚上这星空算得上浩瀚。　　 和这里不相称的浪漫。　　 这些士兵看起来只需要苦行。　　 刘千淼刚下车就被桑帛拉住，他说了一句话，然后给了她一个香包。　　 “桑帛给你说对不起。”　　 岩多停好车看见这里发生的，恰好听见桑帛给刘千淼道歉。　　 “他为什么要道歉？”　　 岩多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抱着一箩东西走开，还让其他的小孩跟上。　　 桑帛把手摊开，再指了指刘千淼的手。　　 “脏。”　　 他在说自己的手脏。　　 刘千淼想起来，他拉着跑的时候，自己把手甩开了。　　 她兀地一笑。　　 看着桑帛在夜里也很明亮的眼睛。　　 “不脏，是姐姐速度跟不上你。”用英语说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桑帛歪了一下头，又点点头。　　 看样子是听懂了。　　 他把手伸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刘千淼的衣袖，另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那栋楼，军营里最高的楼。　　 楼顶竖着联合军的军旗。　　 “吃。”　　 刘千淼还想说那里不能去，但是桑帛已经拉着她往那边走。　　 桑帛敢带着她去，肯定是不会出问题。所以刘千淼没有挣开。　　 门是铁门。　　 桑帛推开一条缝，刘千淼也上手帮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开。　　 进门就是一股信香的味道。　　 桑帛没有开灯，轻车熟路地带着刘千淼上楼。地板是木质的，走路的时候声音很大，刘千淼放轻了呼吸。　　 她以为这栋楼是官员办公的地方，现在才发觉只是一个人所在的地方。　　 应该就是丹东了。　　 这让刘千淼的心提在半空。　　 桑帛把她放开，自己跑去翻找。　　 因为上了楼，刘千淼可以接着月光观察这房间里的摆设。　　 是书房吧。　　 很大，两面墙全是书。　　 还有一面墙上挂着金三角的地图。　　 刘千淼走到书桌旁，桌子上全是文件夹，大大小小竖着排列。　　 还有几个相框。　　 刘千淼看了一眼楼梯口，仔细听了下只有桑帛翻东西的声音。　　 搓了下手去拿相框。　　 拿起来还没走到有光的地方去看，桑帛好像找到了东西，递给刘千淼。　　 “什么东西？”　　 压着声音问。　　 桑帛见她不接，全都放进衣服兜里，只留一个拆开放在刘千淼嘴边。　　 刘千淼闻到了味道。　　 巧克力。　　 桑帛的手没放下来，是让刘千淼把它吃掉，她就张嘴吃了。　　 黑巧克力，好苦。　　 但是口感意外的好，刘千淼以为是街边五角一颗的那种。　　 “啪嗒——”　　 楼下响起了声音，刘千淼把相框立在刚才拿的位置上，把桑帛抱起来往里屋走。　　 蹲在一个大柜子和墙之间。　　 “嘘！”　　 刘千淼把手指放在嘴边，桑帛脸上一点害怕也没有，但听话地把嘴捂上。　　 “噔——噔——”　　 上楼的人是两个。　　 刘千淼把桑帛放在地上让他也蹲着，调整好呼吸力求没有声音。　　 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您这次回来只为了这件小事吗？”　　 声音浑厚的男人，刘千淼在心悸之余庆幸外面的人说英语。　　 “这可不是小事。”　　 相比起刚才那人的声音，这个人很明显年轻很多，嗓音低沉。　　 只是刘千淼觉得心里突然一紧。　　 “这件事交给我完成就可以。”　　 “不，也颂……”说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童子军们回来了吗？”　　 “到了，二十分钟前。”　　 也颂，也颂……　　 刘千淼闭上眼回忆，这个名字是听到过的，从岩多那里。　　 他口里的也颂参谋。　　 那另一个就是丹东了。　　 房间里面安静了，很突然。　　 屋外说话的人戛然而止。　　 这让刘千淼更加紧张，把头埋得更低。　　 “咔——噔——”　　 刘千淼咽了下口水，声音和久远记忆里的某个时刻重叠。　　 枪上膛的声音。　　 屋外的脚步根本没有乱走，直接向刘千淼所在的房间走来。　　 脚步平稳，缓慢。　　 “是不是桑帛来书房找巧克力？”　　 “不记得我说不可以动桌上的照片吗？”　　 “小桑帛，出来吧。”　　 声音越来越近，刘千淼的心却不是越来越慌张，害怕。　　 反而在往下沉。　　 头上黑影投下，刘千淼抬头。　　 和拿枪的人四目相对。　　 刘千淼目光恍惚。　　 眼前这少年是谁，她怎会不知。　　 “淼淼……”　　 甘旭尧一声低唤。　　 眼神幽戾，泛着血色。　　 转头看向蹲在一旁的桑帛。　　 一把将人提起来扔给也颂：“他不听话，带去红屋关起来。”　　 桑帛听到这里才有了反应，开始挣扎，但始终没有求饶。　　 刘千淼知道为什么刚才那种情况，桑帛一点不怕的原因了。　　 她还蹲着，没有去看桑帛多一眼，眼睛平视看着甘旭尧握着枪的手。　　 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　　 甘旭尧把枪放在柜子上，蹲下来，收敛了刚才的神情，扯出一抹笑。　　 让一片柔光进入刘千淼的眼睛。　　 他试着触碰刘千淼，没有反抗。　　 甘旭尧一把将人抱起来，下楼出门，把一楼茶几上的面具拿上。　　 穿过树林，回到三层小楼。　　 刘千淼让他抱着，自己的头贴在甘旭尧胸口，想听一听他的内心。　　 路程不远，甘旭尧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害怕过，他给了承诺，听了爱语。　　 瞒了这件事情。　　 刘千淼的毫无反应让甘旭尧心抑制不住地感受到绞痛和慌乱。　　 “淼淼？”　　 怀里的人一句话也不说。　　 甘旭尧走上楼把她放在床上，刘千淼就顺势倒下，一动不动。　　 他紧搂着。　　 没有预想中的情绪失控，刘千淼冷静得可怕，甘旭尧不需要这种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