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娜娜……　　 极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　　 羞愧。　　 真死羞愧死了。　　 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怕说的就是她现在。　　 “呵，”数学老师瞧着有些好笑，“你们这些学生哦，人没多大，心思却比寻常大人深沉的不是半点。”　　 方娜娜……　　 她错了。　　 “抬起头来吧，”数学老师又很随意地说着：“既然开口了，就跟我们说说今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泼舒怡水，还撕了她脸上的包扎纱布。”　　 这两点，即便事发之时她不在场，就事后看到舒怡那样，都是毋庸置疑的。　　 “失误。”李橙欣虚掩着脸，半拉着头，率先轻声开口说了句，“泼舒怡……是我一不小心手滑……就……就……”　　 又没下文了。　　 方娜娜听得都想抽死她。　　 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套做作行为！　　 真真瞧得恶心死人了！　　 数学老师跟老张头对视了一眼，后又看着李橙欣，“失误？”　　 一盆水，是要如何失误，才能从讲台泼到门口？　　 “是……是的，”李橙欣往方娜娜那边缩了缩身子，讪讪道：“我……我就……本想去倒水的……可早读铃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舒……舒怡又恰好那时出现在了班门口，我……一时没收住……就泼她身上了。”　　 “是吗？”数学老师明显不信。　　 一个早读铃，还能吓得一学生将手里满盆水泼出去？　　 即便真是吓到了，手里打滑，装满水的盆子的去向也是哐嘡落地，而不是甩手将水泼出去了，盆子还在手里！　　 李橙欣感觉到了数学老师的质疑，可她不知数学老师在质疑什么，实在不好开口解释。　　 方娜娜悄悄看了数学老师一眼，发现那张平凡的脸上，全是看透一切的神情。　　 心里不由一咯噔，吓得她赶忙垂下了脑袋，脚跟还不由往后挪了两步。。　　 “话说……”老张头慢悠悠地站起身，踱步走到她俩跟前，低眸瞧着李橙欣，“今儿不是你值日吧？”　　 李橙欣抖了抖身子，又往方娜娜那边缩了缩，口齿结巴道：“不……不是。我……我就……我就是想……想帮帮同学。”　　 “是吗？”老张头笑了，稍稍往后退了两步，抬着下巴，抱着胳膊，“可今早我去班里的时候，值日生都说一切都打扫完了啊。”　　 李橙欣惊身一僵，猛地抬眸看了老张头一眼，满目惊愕。　　 老……老师来过班里？！　　 其实，今早她到学校也就比舒怡早了六七分钟。　　 至于那盆水，是她提前让今天值日的一男生给偷藏在讲桌下的。　　 帮同学倒水，这是她准备这事时，想的最好的借口。　　 孰料……　　 “很惊讶？”老张头微眯双目，脸上的笑容转瞬退散，投向她的眸光，更是凌厉地有些吓人。　　 李橙欣刷地垂下了脑袋，死死咬着唇畔，没再说话。　　 约莫几秒后，偌大地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一道细微地抽泣声。　　 老张头大惊！　　 半眯着的双目，猝然而睁，看着李橙欣……　　 难以置信！　　 这这这……这就哭了？　　 他……他刚也没说什么吧？　　 数学老师听声，还在办公室里寻索了一圈，等瞧着声源是从李橙欣那里传来的……　　 便忽地让她忆起了之前地理老师对这人的评价——太能哭了！　　 可不是太能哭了嘛！　　 数学老师各种无语，抹了一把脸，极不耐地撇开了脑袋。　　 果然，她还是喜欢舒怡那性子。　　 这人……　　 得。　　 就算她一向公平公正，现在也要调调砝码，偏偏心了。　　 烦死了都。　　 校长斜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扶手上，半眯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如一个旁观的看戏者。　　 仲弘瑜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大白眼。　　 作！　　 方娜娜心下幻想出的小人都快将李橙欣给撕碎了。　　 哭哭哭！　　 你踏马以为自己是林黛玉，在场的都是贾宝玉啊！　　 槽！　　 李橙欣显然没有抬头去看在场众人是不是贾宝玉，估摸着她心里已经这么认为了，垂着脑袋，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过再大也没变成嚎啕大哭。　　 眼泪倒是实打实地从眼眶里砸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　　 老张头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啧了一声，转眸看向方娜娜，“你说，为何要扯舒怡脸上的纱布。”　　 方娜娜愣了一会儿，半低着脑袋，轻声说：“我见舒怡脸上纱布沾了水，怕她伤口感染，就想提醒她来着……”　　 “提醒？”数学老师眯眼，“难道她脸上的纱布不是你撕的？”　　 方娜娜好些小怕地缩了缩脖子，低语道：“是……是我撕的。我……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下手也没个轻重……”言此，方娜娜顿了一下，在老师即将开口之际，她又猛地低下了脑袋，弯下了腰，提声说：“对不起！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没有顾及到舒怡脸上的伤，实在对不起！”　　 “你这对不起与我们说有用吗？”仲弘瑜冷飕飕地来了一句。　　 方娜娜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脑袋，“我……我会跟舒怡道歉的。”　　 “可她也打我们了啊。”李橙欣忽地低声嘟囔了一句，哭兮兮地抽泣声并没停。　　 数学老师、老张头、校长，齐齐看了她一眼。　　 眸中神色异样。。　　 仲弘瑜满目鄙视，提声嗤笑，“打了你们又如何？你们今日之举，彻底让她脸上多了一道难看的伤痕！相对毁其容颜，她不过轻轻扇了你们两巴掌而已。如此……你们还想找回来不成！？”　　 要不是现在当着老师校长的面，他真想再给她俩来上几巴掌！非打得她们也毁容不可！　　 李橙欣撇嘴小嘴，半抬着脑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瑜……瑜哥……”　　 “谁你瑜哥哥？！”仲弘瑜吼。　　 李橙欣一哆嗦，稍稍缓和一些的抽泣声，刷一下又爆发了！　　 这次甚至还哭出了音调。　　 “行了！”校长不耐烦了，也没心情看戏了。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沉声道：“都把脑袋抬起来。”　　 方娜娜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