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给晏老狗留余地
落魂玉是何等宝物,若想拿到,千凰必须得事先做好规划。 “不知。”却听晏枕舟淡淡道,“我困于禁地数十年,久不闻世事,如何知你夜淮的秘宝藏于何处?” 数十年,还是个老东西,千凰暗忖。 但说他久不闻世事,千凰才不会相信。 别当她看不出来,当日在天火谷围困她和曲芊芊、闻人辉等人的灵蛇,必和这人脱不了干系。 “既然连你也不知道,那怕是要费一番功夫,”顿了顿,千凰又道,“只能请你多等些时日了。” “无妨,你何时找到落魂玉,第二本功法我何时传给你就是了。” 千凰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 威胁。 这是明摆着在用第二本功法威胁她,偏她还没有别的办法。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给晏老狗留余地。 但她还是没忍住“哼”了一声,倒让晏枕舟发出了一声轻笑。 …… 他俩这般正在神识里闹着,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太后寝宫。 领路的下人低声催道:“正使大人,到了,您进去吧。” 千凰打量着眼前的宫宇,富丽堂皇自不必说,更引人注目的是殿前那批腰挎钢刀、四处巡视的侍卫队伍。 许是她打量的目光过于肆意,那队伍里站出来了一个熟人,正是新官上任的闻人辉。 “请问这位大人可有召?” 他已知千凰身份,却还是如此问道。 “有召,太后娘娘传这位新上任的凝晖院正使觐见呢,”领着千凰前来的侍从十分机灵,熟练地应道,“闻人统领,快让这正使大人进去吧。” 闻言,闻人辉躬身一礼,对千凰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身后的侍卫也纷纷让开了道路。 千凰收起目光,也不与闻人辉多说,径自走了进去。 太后传召,若是她猜得不错,应该是件好事。 …… 殿内,年轻的太后今日着一袭绯色薄裙,比起昨日的盛装,少了几分尊贵,但却更显风华。 此刻她正倚在贵妃榻上,支颐笑看千凰。 千凰一眼望去,只有一个字,美,具有攻击性的美,极富魅力的身段和脸,叫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榻上的人唇色极艳,眉目极深,眼波流动间,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芒。 千凰愣了愣神,这才俯身行礼。 “起来吧。” 千凰低眉起身,便听她问道:“昨日寿宴上,你说你是许家的二女儿?” “千凰不是。” “哦?你这个做女儿的不想认爹,许首辅那个做爹的却想要杀了女儿,你们许家,可真是有意思。” 千凰指尖抚过袍角,不卑不亢地答道:“许遵不配为人父。” “那摄政王妃呢?哀家记得昨日,你对她也是不留情面。” “许娴婉不配为人姊妹。” 太后轻笑一声,似乎对她十分感兴趣,“坐。” 殿内并没有宫人伺候,千凰只得自行去一旁挪了垫子,坐在了太后下首。 “许家人你都瞧不上,那摄政王呢?哀家听人说,两年前你为了嫁给他,可是给自己的嫡姐下了药,代替她上了花轿。” 太后目光闲闲地打量着她,“如今坊间都在传,你已是八品大药师,回京就是为了让摄政王刮目相看,从许娴婉那里把他抢过来,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千凰心道,终于来了。 从昨日寿宴的时候开始,她就发现这位太后似乎在有意纵容自己打许家的脸,甚至还在关键时刻开口保下了她。 千凰与这位太后从未有过交集,那她这么做,就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再联系到曲芊芊所说,幼帝与太后被摄政王架空软禁,那她的目的就很好猜了。 恐怕这对丧失实权的母子,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为自己做事的人。 一个能为自己所用,不被摄政王所掌控,甚至与摄政王、与许家都有仇怨的,孤臣。 而突然出现的千凰,就是最合适的这个人。 “回太后,坊间传闻,不可当真。千凰从一开始就对摄政王无意,对摄政王妃的位置更是毫无兴趣,千凰回京,只是为了讨回两年前被许家人抢走的东西。” “至于摄政王这般人物,千凰自认消受不起,所以,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她眉眼低垂,面色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家的事。 “好,好一个消受不起、敬而远之,你这脾性倒是很合哀家的胃口,”榻上的太后被她逗笑,半撑起了身子。 “可我听说,当初摄政王发现了你替嫁之事,便下令将你百般折磨,其中带头折磨你的就是他的表妹,长乐郡主曲芊芊。千凰,你不怨吗?” 从昨日千凰声称已随了母姓开始,太后还是第一个唤她千凰的。 其余人,无一不是仍叫她许千凰。 仍将她当作是许家那个软弱可欺的二小姐。 千凰轻笑,心中对这位太后也多了几分欣赏。 自古被囚为傀儡者,要么夹缝保命,委曲求全;要么小心筹谋,伺机夺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巧,晏枕舟和这位夜淮太后,似乎都是后者。 她也十分欣赏这样的人。 “怎会不怨?” 千凰眸中迸发出精光,说出的话也越发大胆起来:“您与幼帝被剥权幽禁,欺压至此,您不怨吗?” 榻上的女子彻底直起了身子,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目光沉沉,与千凰对视。 片刻后,才像是卸了力一般,低低道:“卧榻之侧,有猛虎酣睡,你说得对,怎会不怨?” 千凰适时低头,语气铿锵有力:“千凰愿为太后分忧,斩猛虎,除恶狼,以清君侧,造福夜淮!” 搞事! 搞大事! 与太后合作,不仅可以联手除去许家和闻人霄,对于她寻找落魂玉也有莫大的帮助,她当然是顺水推舟,搞成这件事! “好!” 试探到这里,太后怎会看不出来,眼前的女子是铁了心要与许家、与摄政王为敌。 “好孩子,你真是个聪明人。” 她从一开始就没看错,她们,果真是一路人! 太后的笑容越发明艳动人,正要招手唤千凰起来,侍卫统领浑厚的嗓音却穿透墙壁,从殿外传来。 “太后娘娘,已经午时了,您该休息了,还是让那位大人退出来吧!” 这是不许太后与朝臣有过多接触,是摄政王下的命令。 哪怕是身为太后,她也被迫习惯了这种约束。 只是今日有些激动,反倒忘了时辰。 未免外面的人起疑,太后也不再多说,摆摆手示意千凰出去。 千凰识相地退了出去。 只是等她刚走,殿后又走出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母后,您真信她吗?” 幼帝的神情与寿宴时完全不同,全无之前的懦弱胆小姿态,反而透出几分机灵聪明。 太后微笑着将他招到身边,柔声道:“钰儿,棋局困如蛛网,母后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再不想办法,你和我呀,都快成了别人的弃子。” 她抬手,仔细地替幼帝正了正头上的金冠,莹白指尖拂过冕旒,若春兰盛放。 “或许她,就是咱们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