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横老人神智虽醒,却仍然浑身无力。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醪真和苗简二人骂道,“你们今天布这个局,就是想抓住我的爱徒吗,做梦!牧爻,咱们走。”他语气激烈,心里却知道大事不好。为今之计,只希望那蒙六闲真的走了,要不然…… ………… 牧爻扶着师傅,快步走出后堂,刚走出门就停下脚步。 对面的墙头早就站起了一排弓箭手,闪着寒光的箭头全部对准了牧爻。牧爻冷眼看到,两边手持单刀、杀机赫然的却是身穿褐色衣袍的南山弟子! “卑鄙。” 沙横老人推开牧爻的手,缓缓拔出自己的九环金麟刀。 “师傅……” 牧爻皱着眉,眼看沙横老人拿刀在自己手腕上连割数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让他暂时忘却了那股飘飘然的眩晕感。他横眉冷对苗简,道,“苗简,当年的事你做得天衣无缝,我心里却明白,那就是你安排的。无凭无据,我只能忍了十五年!可今天,你当着我的面想击杀我徒弟,这件事我却不能再让你办成!” 苗简贪婪的目光在随形刀上转悠,舔了舔下唇,道,“你已经不中用了,别唧唧歪歪。这把刀……真是个好东西,我还非要不可了!” 话音未落,弓箭手们已经松开弓弦。 几十支羽箭“嗖嗖嗖”正面飞来,牧爻纵身跃起,挥刀将羽箭尽数挡下;不等他喘口气,两边的南山弟子夹击而来,牧爻和沙横老人背靠背站到一起,与他们打在一处。 刀光剑影里,苗简像一道黑光一样扑到他身后,牧爻只来得及看到一对杀气四溢的细目,身后就觉一空。 苗简一刀将沙横老人扫在地上,心中快意至极。 他这把刀叫“戗魂”,乃是前不久从一个古墓中得到。这把刀刀身极薄,刀柄连着紫铜长棍,能在挥舞间快速斩下人头,是苗简最近最得意的一件收藏————-在看到随形刀之前。 苗简可还清晰记得,刚才他明明将那随形刀控制的牢牢,那牧爻只是一抬手,刀身就自己挣开钳制,飞向他的手心。 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想起来就让人眼热欣喜。 “师傅!”牧爻正要上前救人,一支羽箭射向他的后心。 “牧爻!!” 牧爻勉强避开,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地狱般的声音,“哟,又见面了。” 蒙六闲出现在墙头。他重新换上宫廷侍卫制服,紫金冠配灰色洒金锦袍,手握双剑,风衣猎猎。 “束手就擒吧!今天你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牧爻注意到他手里的双剑,剑身细薄,刀柄为一对鸳鸯———-不就是在柳州城拍卖场里见到过的鸳鸯双剑! 原来如此,牧爻还记得那天买走双剑的正是南山苗简,他们原来早有勾结! 只怪自己不往深处想,苗简此人,特别喜欢收集各种奇兵利器,偶尔买一对造器大师的双剑什么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当时牧爻就是这么想的。 要是当时就联想到蒙六闲身上,他绝不会带着奚燕双和封大在西山住了这么久! “牧爻!你快走,带着封大他们赶紧走!这里有师傅为你断后!”沙横老人提刀站到了牧爻的身前。 苗简不耐烦地抓了个痒,“断后?你怎么断啊,还是乖乖看着你的爱徒怎么血溅当场吧。” 沙横老人冷冷一笑,“老夫活了六十多岁,绝不是活在狗身上的!吃了你一次大亏,你以为我真的会毫无准备就来北山吗?” “咔”的一声轻响,沙横老人手里的九环金刀刀柄与刀身分开。 苗简意外的挑眉,“你这把九环刀原来也有机关,早前倒是小看它了。” 话音未落,就喊不好。 只见刀柄里掉出一个小瓶来,落到石板地面上碎裂成两半,流出里面浅黄色的粉末。这些粉末一遇到空气就开始气化,转瞬就弥漫开来。 苗简屏住气息,举起刀来一插而下,行动不便的沙横老人被他刺中左肋,仍然一声不吭地撑起上身,“别做无用功了,我这是沙海秘境里得来的,能被皮肤接触吸收的剧毒。你不是一直嫉妒我去了秘境,得了好处的事吗。今天你也得到了来自秘境的东西,开心吧?” “那么久远的东西,你居然藏到了现在。” “没办法,我又不是你。这么恶毒的东西,又没有解药,我不敢用啊,万一误伤了无辜之人怎么办。今天真是要谢谢你们,包圆了锐意堂,我的徒儿又不怕毒……” 苗简眼神凶狠,感觉到胸口发闷,他气沉丹田,忍着丹田处的痛苦,问道,“你自己也不想活了?” “十五年前那场大战,让我元气大伤。能坚持到今天已经算不错了,倒是没想到能在临死前拉上一个你,老夫真是开心!” 苗简被他气得笑出声来,“是嘛,我倒是不觉得开心。我突然想到一个解毒的办法,你的徒弟不是百毒不侵吗,你说,我抓住了他,把他的血喝下去,能不能解了这沙海秘境之毒呢?” “你……”沙横老人没想到苗简能这么恶毒,一把抓住他的前胸,“你敢!” “这还要依仗你徒儿是否对你真有孝心呢!” ………… 牧爻与蒙六闲这是第三次对决,二人刀剑飞舞,正斗到凶狠处,蒙六闲一个漂亮的纵身,左手挥出一片银光。 牧爻冷哼一声,随意挥刀挡去,道,“你这银针倒是备下不少,可惜对我无用。” 蒙六闲笑得狡猾,“对你没用吗?对你师傅好像很有用啊。听说你是个孝顺徒弟,我这银针上的毒是独门配置,你、会不会为了你师傅求我呀。” 牧爻心神俱裂,回头看去。 只见沙横老人脸色晦暗,口鼻流血,恁自撑着上半身与苗简对招。不过三四招就被苗简打出一口黑血,翻倒在地。 而那苗简看起来也不大妙,他左手捂住下腹丹田处,表情痛苦,口中脏话不绝,提起刀就往沙横老人身上砍去…… “师傅!” 牧爻不再恋战,一个滚地龙过去从苗简刀下抢过沙横老人,“你怎么了?我们走!” “想走?做梦!” 蒙六闲一招手,弓箭手们早已箭在弦上,再次对准了地上的师徒两个,一声令下,乱箭齐发! 牧爻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怒吼。 蒙六闲直觉心头一震,周围的一切喧嚣都突然安静下来,只看得见那青年人凌厉愤怒的狭长眼睛。 练刀场里气氛一滞。 颠倒胜负都只在转瞬之间,蒙六闲张大了眼睛,胜券在握的心情被颠覆了。 弓箭手射出去的羽箭还停滞在半空,而空气就像被凝固了一样,固定住了半空里的羽箭,不能再前进半分。 地上的苗简和高坐看戏的醪真都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练刀场里诡异的一幕上演: 随形刀回旋着飞到了上空,卷动空气成涡旋,发出呼呼的响声。 牧爻半跪在地上,长发无风自动。 他张开右手,空中的随形刀立刻涨大了三倍不止,红光耀眼,凶相毕露。 它极速回旋,突然发动。 蒙六闲只看见一道红光闪过头顶,只一个眨眼,就将那一排弓箭手和南山弟子尽数砍成数段,血淋淋地倒在原地上。 随后,停驻在蒙六闲头顶,滴着鲜血的刀尖对准了他,还得意地晃了晃刀柄上的流苏————-就好像在示威一样。 这,到底是神器,还是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