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六的学习速度太快了,才一年半就把卫六月给他买的医书都啃完了。 戚大夫见他学得这么快,连他的孤本都看完了,问来问去都是脉象的问题,可府内也没那么多病号给他练手,于是戚大夫说要教他辨别草药,讲解药草的药性来转移纪初六的注意力。 但是卫六月给纪初六买的书里就有药材纲要,里面一千多种药材的产地、药用部位、药性、性状、制法、禁忌他早就用三个月的时间背熟了。 戚大夫终于感受到了当初鲁夫子当初的那种憋屈,太欺负师父了。 于是又打算跟他说一说人体构造。 这回戚大夫算是阴沟里翻船了,估计戚大夫这辈子可能连尸骨都没摸过,跟纪初六这个上辈子上解剖课摸了半年人骨、剖了半年尸体、现在还有一双透视眼外挂的人讲人体构造? 很快,他就跟戚大夫探讨起来了,幸好戚大夫并不是迂腐之人。 当纪初六说到神经时,戚大夫对他所说将信将疑,他从未听闻过这种玄乎的说法。 因为古朝解剖尸体和人体实验是违法且违背论理的。人们对死者尸体都敬重畏惧着从没想过,就算想也不敢去研究。 纪初六见戚大夫不信,就叫百年到市集买个活的青蛙回来。 当场像当初上生理实验课那样,用青蛙给戚大夫上了一节反射弧实验课。 戚大夫看了之后觉得很新奇,可随后又摇头道,人怎可与动物相比。 于是纪初六又用百年示范了几个人体反射给戚大夫看,说所有脊椎动物都有神经。 戚大夫不懂了,问纪初六什么是脊椎动物,纪初六又解释给他听,进而又引出了几个戚大夫不懂的词汇,纪初六都能一一作答。 这回戚大夫反而想知道纪初六是什么构造了,他怎么什么都会呀,到底谁是谁师父? 戚大夫问他从那里学得这些?纪初六神秘地指指天:上天所赐! 你到底是跟来我学医还是来膈应我的?戚大夫无语。他感觉压力山大,再不教他把脉就说不过去了。 前年纪初六发生的事故大家仍心有余悸,戚大夫可不敢私自带着纪初六外出行医,可纪初六已经学到这地步了,他戚大夫除了脉象真的没什么可教了。 戚大夫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卫六月说明,卫六月沉吟一下,说:“开个医馆教初六吧。” 于是没多久,就在卫府旁,只隔了两条街的六集巷,惠恩堂开张了。 六集巷是个市集,里面各式商铺琳琅满目,是个人流密集的商业圈,惠恩堂隔斜对面的铺位就有一间药材铺,这个位置选得不错。 惠恩堂就是戚大夫在坐阵,因为主要是为了让纪初六学脉象,所以只管切脉开方,不管配药,煎药。 又因是教学性质,所以诊金很低,而且只有上午才开诊,不出外诊。 尽管限制多多,开诊时间不长,不过因他们诊金低,又是在人流往来的市集,所以即使是新开张,也还是会有些人会来看病。 也因为诊金低,来看病的都是些穷苦人家,小事也不会看病,熬熬就过了。会来看病都是熬不下去,或是一些被抬过来的急病。 别看戚大夫他一直窝在卫府当食客,能在卫府卫六月手下讨得了活计,那也是得有两把刷子才行。 很快,惠恩堂在六集巷有了名气,又因他们只开诊半天,也不出外诊,来看的又是穷人,还不卖药,所以六集巷内的同行也就由着他们没来寻事。 纪初六跟着戚大夫学脉象,因为有了足够的病号和他的外挂配合,他学得很快。不到半年,二十多种脉象他都有了基本印象,于是戚大夫开始正式教他辨证论治了。 这又学了半年,一些简单的小病,如外感风寒,胃脘痛,这些小病,戚大夫就放心由纪初六诊治,只要把方子给他过目就行了。纪初六有疑惑的,或是未见过不能确定的,他再诊切讲解。 因为惠恩堂不卖药,所以不设药柜,空旷的大堂只有两张诊桌,和几张给病人待号的椅子。现在的纪初六严然一名小大夫,他坐在自己的诊桌前正在给一个青年认真细辨脉象。 三年来纪初六从不间断地打坐调息练回春功的功法。他发觉回春功不但能提升体能素质,竟然对他开外挂的精神力也有增效功能,能让他开挂的时长更持久。 这样更有助于他的诊断,但是他把它用在扎实基础上,外挂这东西,哪知哪天会不会突然失灵,过份依赖还是不行的。 因为现在还是在学习期间,他的外挂一般在他确诊后才用来辩证对错,可不是随便乱开的,他也只是粗粗开一下大致吻合就不细看了,不是还有戚大夫在嘛。 好在他学得还可以,几乎和戚大夫的诊断都是一样的,也省神很多。开外挂真的很伤神,他也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被纪初六诊脉的是二十多岁的年青,面容瘦削,双眼无神,脸色青白腊黄,他见为他诊脉的大夫竟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心内狐疑不屑,小小孩童,又能诊出什么,想发难。可看他身后的戚大夫,猜测应是戚大夫正因授徒才收如此便宜诊金,一会戚大夫定会亲自诊治,也就按耐下来。 纪初六问完病情,诊完脉又问了青年几个问题便开方。 开完方,纪初六把方子给戚大夫过目。戚大夫看完,又给青年把了脉,点点头,把方子交还给纪初六。 纪初六双手接回方子,正准备交待,青年忍不住了:“戚大夫,你就这么放任你这弟子诊治吗?他才几岁?学医几何?不行,戚大夫,你得认真给我再把把脉。”说完撸起袖子,又放到诊脉枕上。 戚大夫却摸着胡子满意道:“老夫是放心,不是放任。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青年还想说什么,纪初六清亮软糯的声音响起:“这位大哥,本堂从上个月起就是由我坐阵诊脉开方,戚大夫从旁协诊,不收诊金。当然如若我诊治错误,由戚大夫重新诊治,也是不收诊金的。” “不收诊金?你一贵公子哥儿,竟利用戚大夫拿我等平民作试验,人命关天,你良心何在?” 青年许是读过两年书,竟能联想到纪初六是在用他们来蹭经验:“我等是冲着戚大夫的名号来就诊的,不是来给你做试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