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承帝休闲地看着宗卷,他很淡定,道:“他很快会来求见的,不用着急。” 经宁德邦这几天详细的打探,还着人到衙门查了户籍查得,他叫卫六月,独户,年二十二,尚未娶妻。 卫小大夫确有其人,叫卫初六,入户其中,但他不是卫六月的亲弟弟,而是被小倌馆丢弃的童子。 听闻这卫六月对这捡来的童子十分疼爱,从小供书教学。童子也确是天姿聪慧,学习很好。而且,在医学方面颇有偏好,他便请了个大夫专门开了个医馆供他学医行医。 这童子在医术方面果然特有天赋,很快便出师,开创了剖腹取子术,救下不少难产母子,还曾因此惹上了官司。 他就是看了此官司的宗卷才对这卫小大夫有了兴趣,到此私访,没想到还发现了更不得了的事。 童子不但会剖腹取子术,还会保肢术,传闻那腿刀伤砍断到骨头里,都接了回去,能如常人般活动行走。 这位童子也是位不可多得的医术奇才呀!难怪卫六月如此宠容他。 可惜,天妒英才,两个多月前竟不明原因失踪了。 则承帝惋惜,此等人材若是留在军中,将是多少将士的福荫。 小大夫的确是确有其人,且多年义务为穷苦百姓看诊,还开创剖腹取子术,救下不少难产母子,深得华宣城百姓爱戴。 在两个多月前意外失踪,当时他还未有动身到此的打算,应该不是引他前来的幌子。 出事当时,闻迅匆匆奔来的卫六月发疯般不顾一切跳下江中要搜救童子,最终被几人合力打晕才拖回岸上。 传闻,那童子还是一个相当俊美的男子。 则承帝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俊美的童子,不,现在已是少年了,二十有二,尚未娶妻,没想到卫六月竟有如此嗜好。 —————— “主子,江上有艘官船,游至下游水竹林发现一具尸体,并打捞上来,据闻尸体极度腐烂,已辩认不清样貌,身穿浅紫色衣袍。”一丑禀报。 “是……是初六吗?”卫六月心一沉,终于有消息了?据丑四描述,初六当天穿的便是淡浅紫色衣袍。 不,不是初六,一定不是初六,初六没死,他没死!卫六月拼命否认,不可能的,水竹林那边都快要连根都拔起了,不可能是在水竹林那里。 他极度不想相信这个消息,若是真的,一直以来坚信他还活着的他怎么办? 一定不是真的。官船?是什么官船? “一丑,门房若收到衙门认尸通报,你再去衙门核实是不是小少爷。”卫六月冷静下来吩咐,这么久都熬了过来,也不在乎多熬一会。 卫六月忐忑不安地在云出书院等着消息。 宁德邦在甲板上来回踱步。他有些焦躁,消息放出去快一天了,太阳都快西下了,那卫六月怎么还不过来核实尸体?他不是很紧张他弟弟吗?难道真的是外出了? 又过了两天,两边还是没有动静。 卫六月听说门房没有收到衙门通报,他也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假的,他的初六还活着,还活着。 看来这个假消息是针对他而来的,卫实迟说他长得跟父亲一模一样,难到那宦官认识他父亲?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记得父亲。这些宦官记性果然超群。已经有人注意他了,他得更小心了。 则承帝这边等两三天也没见有人前来认尸,他放下卷宗哈哈大笑:“竟也不是莽撞之徒,还如此小心谨慎,反是我打草惊蛇了,有趣,有趣!” 宁德邦倒是担心惊动了卫六月,他起了警惕之心,龟缩起来,更难找到他了。 则承帝来到甲板上,眺看两岸的景色。 皇兄,朕甚是羡慕,你的夫人和儿子都不错!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你也是费尽心思了,竟然把朕也计算上了,好计谋呀。你的打算是什么呢?你说,朕是如你所愿,还是,让你死不瞑目好呢? 玩弄了朕这么多年,朕可咽不下这口气! “主子,那艘官船已经离开两天了。码头和卫府周围那些可疑的人也已撤离。”一卯向卫六月禀报。 卫六月放下笔,他的身形太引人注目,不能再去码头了,说不定还有暗探在那里守着。至于卫府,他早就不回那里住了,他把他跟纪初六一起睡过的床搬来了云出书院,就在云出书院住下。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私闯宅院?” “大胆,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何来私闯?还不快快让开?”一个如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在书房外庭院响起。 是那个宦官,他怎么找到了这里?卫六月心里暗惊。 “哼!皇上日理万机,远在千里之外,你吓唬谁?没有拜贴,没有搜令,谁也不能擅闯民宅,还不快快滚出去。” “别,别,别!误会,误会!”院主江德华满头大汗,一脸惶恐,上前阻劝:“误会,误会。” 他侧身让道,躬着身,头都快要点动地了,恭敬地对着一个伟岸的身形,说道:“皇老爷,卫公子正在书房里,在下过去叫他出来。” “不用,你们在这候着,宁德邦,过来。”则承帝说着举步向书房走去。 宁德邦赶紧前去打开书房门。 卫六月坐在案桌前静静看着门外的人慢慢走进来,放在案桌上的手紧握成拳。 “大胆……”宁德邦正要喝卫六月上前跪拜,则承帝起手阻止,宁德邦恭敬退到一旁。 则承帝踱步看了书房一周,卫六月双目警惕地随他移动,心念如电。 是皇上,他不是回去了吗?他们怎么找到了这里?还未部署好便被察觉了,欺君大罪,诛九族,卫姓一族还是难逃厄运。没想到这天竟是这样到来,也许,很快我也会随初六而去。卫六月垂下眼皮。 则承帝再行近卫六月,细细端详他外貌。像,像极了,那眉眼,那神态,连那鬓角都像,简直就像皇兄重生了一样。 卫六月垂着眸,任他详看。他努力平伏剧跳的心脏,安抚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来了就来了,一切由天定。 “怎么?你是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还是不知道?”则承帝看出卫六月紧张,逗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