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　　 “啊，姐姐，我大概是发烧了嘞。”　　 “诺玛……”　　 “只是普通发烧。”　　 “普通发烧也烧的有些严重，我去地下室给你拿药，今天好好休息。”　　 “好。”　　 希斯特林扶着怀安躺在床上，怀安看着天花板，又偏头看希斯特林。　　 “你喜欢我。”　　 “不，我爱你，我知道在东方的文化里，爱和喜欢不一样，我爱你。”　　 怀安知道，他说的不是情话，他不会说情话，他在说事实。　　 “我杀了好多人。”　　 “我们都杀过很多人，我们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你是，我也是。”　　 “你没我厉害，万一我欺负你怎么办。”　　 “我任你欺负，哪怕有一天，我比你还要厉害，你也可以欺负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怀安看着天花板，笑个不停，自己也不知道再笑什么，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眼泪再流一会就睡过去了。　　 希斯特林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回过头来就看到怀安已经睡过去了。　　 “傻站着干嘛，用酒精擦一下她的手脚。”　　 希斯特林打开酒精瓶，突然嗅到一些，血腥味。　　 “阿姨，你受伤了吗？”　　 “大概怀安的经期到了，你出去吧。”　　 希斯特林放下酒精，挠了挠头，出门了。　　 过了一会，德尔惠娅带着一堆东西出来，正巧碰到希斯特林拿着一杯温水上楼。　　 “水哪来的。”　　 “我收了一点雪。”　　 德尔惠娅皱眉，还没张嘴，希斯特林抢先回答：“我已经生好火了，壁炉哪里，水烧过了，用净水器基础过滤过了。”　　 “哦。”德尔惠娅应了一声，带着一堆东西下楼了，一边下楼还一边感叹希斯特林的生火速度。　　 怀安还在睡，希斯特林把她扶起来，喂了一点水进去。　　 “昨天和我的阿妈通话了，再过几天，我要回去一趟，回来大概能赶上你们的节日，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但阿妈说，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因为不存在。但是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时间，都足够。大概是这样翻译的，好像有哪里不对。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你在干什么？”零七靠在门边，抱着手臂，看着希斯特林。　　 希斯特林吓了一跳，将怀安放好，走到门口。“因为每次看到她生病我都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只能告诉他，我在。”　　 “不用给我说，我不理解。”　　 “那你还问。”　　 “也对，你不是要走吗，正好我有时间，现在。”　　 “你不是修发电机吗。”　　 “走不走。”　　 “走。”　　 零七凌晨三点跑到山顶上修好了发电机，凌晨四点又多装了蓄电池。　　 怀安第二天就恢复如初了，加上心情莫名愉悦，放纵自己不训练，然后将沙发搬到壁炉旁边，窝在沙发上。　　 屋外大雪纷飞，怀安团成一团呆在壁炉旁边，烤的有些热了就跑到屋外跑几圈，回来继续团，团的兴致来了就闭眼睡觉，一整个安详的态度。　　 德尔惠娅对此并不在意，她团成一团时大多在看卡尔瓦学术网上的论文。　　 伊科里对此倒是十分兴奋，总觉得怀安这样，他总有一天能够超过她，每天训练都十分积极。　　 雪下得越来越大，到最后伊科里也不得不在室内进行一些体力训练。　　 平安夜的时候，几个人围在一起，包了一晚上的饺子，包完直接放在室外冷冻，短时间内，怕是都要吃饺子了。　　 “以前的人类真的在平安夜包一晚上的饺子吗？”怀安在包到凌晨两点的时候终于麻木了。　　 “哪知道，核感之后人类各种文明都出现了断层，知道有个节日叫平安夜算不错了。”德尔惠娅也瘫在椅子上。　　 “你以前怎么过的。”伊科里负责包和拿到室外冷冻，也是累的够呛，总算找到时间一起瘫下来。　　 “不知道，我以前一直在房间里。”　　 “啊？零七先生好像确实是不会过这种节日的人……在遇到零七先生以前呢？”　　 德尔惠娅顺着伊科里的话将视线投向怀安，她向来提到以前就开始忧郁了，全身都散发着为什么的悲伤和凭什么的愤怒。　　 但怀安只平稳的叙述着：“做一桌丰盛的晚餐，然后在餐前向上天祈祷来年平安。”　　 “这个听起来才更像平安夜嘛。”　　 德尔惠娅伸手敲了伊科里的头一下“老实包吧，话怎么这么多。”　　 一直包到早上六点，德尔惠娅看了看屋外一摞摞的饺子终于宣布了收手。　　 果然之后的时间里早餐中餐晚餐都是饺子。　　 这样平稳的状态一直到深冬，甲子在一场大雪里，敲响了家门。　　 “一个月前就封山了，你从哪钻进来的，这么大的雪，怎么会走回来。”　　 “德尔惠娅，她死了，明明不是什么难度很高的手术，但是我止不住她的血，我止不住！”甲子抱着德尔惠娅一个劲的哭，不断的重复止不住三个字。　　 德尔惠娅抱着他没说安慰的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抱着。　　 甲子一直哭到深夜，然后自己安静的走回房间。　　 这一年，甲子30岁，第一次因为手术失误有人命从他手里流失。　　 甲子其实是个爱哭的人，他对感情其实是十分敏感的，是一个看案例都会哭的人，是会为了吃不到蛋糕而自闭的人。　　 但他从来没在医学的任何一个问题上露出一点消极的情绪，无论是谈到理论还是手术，他永远自信，大有天下无敌的架势。　　 第二天早上，伊科里煮的饺子端上桌时，甲子还没踪影。　　 怀安一躺躺到了晚上，甲子从地下室走出来，把糊成一团的饺子放微波炉加热了一圈，吃完又回地下室去了。　　 一连好几天，他都只出来一次，然后吃饭，回地下室。　　 总算有一次在餐桌上看到他，德尔惠娅皱了皱眉：“你还记得你需要保持稳定的睡眠和休息吗。”　　 “嗯。”　　 “最好如此，你的状态不太好。”　　 “嗯。”　　 此后，甲子确实收敛一些，一天会出两次地下室，吃早餐和午餐。　　 又过几天，天气突然回暖，积雪全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