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特林正想说话，德尔惠娅又突然开口：“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怀安，也曾是你们队伍的一员，只不过她来的安安静静，走的莫名其妙。”　　 希斯特林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我不确定，但怀安大概不会再有必须要做的事，必须要爱的人，你想和她在一起，就要表现你的能力，你的价值。”　　 “您一直在说的，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她报仇了。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我们的国家只将死亡作为故事的结局，显然，她的故事没有走到结尾。”　　 “不……结尾了，现在，是我们用尽了办法才做到的续写。”　　 希斯特林沉默良久，想起几天前躺在床上的毫无生气的人，和贯穿脖子的伤疤，最后只挤出来一个“好。”　　 德尔惠娅带着温和的笑，拿了一个苹果放在希斯特林手里：“零七出门了，今天的训练就和昨天一样吧，加油。”　　 希斯特林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德尔惠娅慢慢走进地下室。怀安就躺在床上，全身都上了固定，安静的看着天花板。　　 德尔惠娅坐在床边，将点滴速度调慢了些。然后不再又动作，看起来是如此的安静和谐，如果怀安额角没有青筋跳动的话，大概是真的很祥和吧。　　 “诺玛体征检测。”　　 “生长素活跃，正在恢复。”　　 德尔惠娅坐在床边，拨弄影息，时不时说出一两个心理学的知识点。怀安只需要安静的听着，也不需要做什么回应，只要记下就行。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德尔惠娅看了看时间，离开地下室。吃完饭，又回来接着说知识点，接着翻看影息，一直到傍晚，甲子来看怀安的康复情况。　　 “你又把点滴速度降低了，这样她的恢复速度会变慢的。”　　 “差不多的，太快了手疼。”　　 “她现在哪不疼……伊先生安排了一位学生来一起训练。”　　 “你把零七的情况告诉伊先生了？”　　 “嗯。”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甲子瞥了一眼德尔惠娅，不动声色的将点滴速度又提高了上去。调完以后，一偏头，直直的的德尔惠娅对视起来：“早点滴完，早点休息，哈哈。”甲子不自信的解释两句。德尔惠娅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理他，重新翻看影息。　　 零七离开了三天，三天后他亲自带着卡尔瓦的学员回来了。怀安的身体也基本恢复。　　 “你好，我是伊科里，卡尔瓦城防军初级学员。”　　 “怀安，卡尔瓦a1级管理员。”　　 “希斯特林，无业游民。”　　 伊科里看着希斯特林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个傻子，他只能回以礼貌微笑。　　 “希斯特林带伊科里环林，没有速度要求。”　　 “是。”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视线里，零七终于分一丝目光到怀安身上。“能断的地方基本都断了，你现在能练什么？”　　 怀安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零七已经自言自语：“随便走走跑跑，让甲子给你安排课程学习。”　　 “甲子有事离开了。”　　 “德尔惠娅安排课程学习。”　　 “德尔惠娅有事离开了。”　　 “我把考试要求发给你，自己找诺玛学习。”　　 “是。”　　 晚上伊科里回到家里瘫在地上时，他看希斯特林的眼神已经全是欣赏。“这人，看起来挺傻的，身手还挺好，和我差不多。”　　 不久后，他的注意力就全被转移了“真不愧是a1级管理员！强！太强了！”　　 对此零七总算知道大部分人的实力在哪了，看着伊科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叹气，倒是把伊科里经常吓的发抖。　　 零七放宽了怀安的一切态度，除了自己出门训练，还包揽了一切闲杂事务。　　 怀安在初雪那天难得睡了一个很好的觉，时至中午，雪落在窗台前积了一小层，一整片森林都在雪里。　　 零七出门了，桌上摆着他做的三明治，希斯特林和伊科里在外面打雪仗，发狠了还会将人按进雪里，但不久就会分开，重新团雪球互砸。　　 通讯器亮起，是正式入籍的通知，a1级管理员的系统里镌刻下了她的名字。　　 怀安花了一点时间，坐在父母的墓碑前，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到这里，坐在这里。　　 两座墓碑前有一束鲜花，覆上一层白白的积雪。　　 “阿林，我们也要搬走了，对不起，当年没帮那孩子一把，我们没能找到她的尸体，要走了，也没机会了。我们又在上面凑了一块墓地，这下面的人都满了，上面也好，高，看的远。当年的事也有结果了，我们要和孩子去城里，可能不会再来了，你们和孩子在下面好好的……哎。”　　 那个小镇，最后一户人家也搬走了，只剩下一片变色的回忆，和一排排墓碑。　　 没人觉得她还能活着，所以哪怕她就站在不远处听他们和自己的父母告别，也没人认出她。　　 她在山顶那几排墓碑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墓碑上刻了一只蝴蝶。　　 她伸手抚摸蝴蝶，一遍又一遍，血溶进刻印里，又滴到地上的雪里，染得朵朵红梅。　　 她原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当年他们见死不救，关掉的灯，门后的窃窃私语，她明明都记得，但又记不清。　　 她坐着父母墓碑前，用手将雪抹开，手冻的通红，但伤口已经愈合。　　 雪实在大，怎么也抹不干净，抹开一块，很快又会淹在雪里。　　 “爸爸，你和妈妈要好好的，我不能陪你们在一起，对不起，要是真的有下辈子，你们就别要我当女儿了吧。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明明说好了要陪你们，但是，我突然好舍不得，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好多地方没有看，对不起……对不起……”眼泪涌的太厉害，好像要把十二年的眼泪全流干净一样。　　 晚上德尔惠娅正好到家。“寒潮来的有些突然了，我一会清点一下物资，希斯特林把壁炉清扫出来，伊科里和怀安去树林里弄些柴回来，零七把探测器维修一下。”　　 晚上一群人坐在客厅瑟瑟发抖时都沉默的看着伊科里。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发电机。”　　 “没事，本身也是核感前的产物。零七明天去修，希斯特林负责生火和做饭，剩下的和我去外面取菜。明天气温还在降，要封山了。”　　 “行了，别气了，少吃两顿饭不会有事的，回去睡觉。”　　 躺在床上，其实并没有很冷，反而，因为见了父母，晚上睡得格外安静。　　 没再半夜惊醒，八点起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脑袋好重，诺玛体征监测。”　　 “体征正常。”　　 “没事啊。”　　 “体温偏高。”　　 ……怎么就发烧了呢，快三年没生过病了。　　 怀安叹了口气，穿衣服，正想洗漱，突然想到发电机坏了。　　 才刚打开门，腿就软了下来，面前的景象好像转了个圈。　　 “怀安？”希斯特林蹲下来，刚睡醒，眼神还很迷茫。　　 怀安总算知道刚刚转圈不仅仅是头昏，还是她倒下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希斯特林好像终于清醒了一些，伸手探上怀安的额头。“我靠，你都快熟了！德尔惠娅！阿姨！”　　 “你再喊我一句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