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鹏环顾四周，飞快地摸了摸鼻子威胁道：“行，有种。你不想干了是吧？”　　 李朗余光一瞥，眼睛锁定墙角湿漉漉的木杆拖把，箭步走上前将其拿起。　　 见状蒋鹏有些慌张，不自觉退后几步。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别乱来！”　　 李朗冷冷地斜了他一眼，用拖把杆充当门栓，插进两个铁制π字形门把手的洞中。　　 然后他埋头在各个桌面寻找，搜集出一叠a4纸和胶水，再用纸粘胶水贴满门板。　　 疯子们仍旧不知疲倦地撞击着大门，抖动的木杆发出“砰砰”的响声。　　 李朗食指贴紧嘴唇，示意众人保持安静。　　 众人领会他的意思，全部自觉闭嘴，连被吓哭的女同事都捂住嘴，尽量不发出声音。　　 不出所料，失去视野和声音的引导后，疯子们果然没再撞门。　　 眼见门外的疯子们逐渐恢复平静，王立一屁股坐在地面，背靠玻璃门大口喘气，看样子是累的不轻。　　 李朗走回工位，瘫坐进椅子思索对策。　　 根据他的观察，外面的疯子动作敏捷，能一跃跳上轿车顶部。而且抗击打能力远超常人，身中手枪数弹都不会倒地，和美剧里行动迟缓的丧尸有很大区别。　　 这也就意味着，光靠两条腿基本不可能摆脱追击，他们的生存难度将连翻数倍。　　 就地留守等待救援可行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被李朗否决。　　 首先期望警方实施救援完全不现实，偌大的沪市，约两千五百万人口，总共才多少警员？哪有精力来拯救他？况且按照目前这种态势发展下去，市政府和警方自身都难保。　　 等军队进城就更扯淡了，首先这里没有食物，虽然可以喝自来水不至于渴死，但谁敢确保短短十几天内军队百分百会来？再者说如果军队内部发生感染，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活命，还得靠自己。　　 只要能逃出去，生存希望还是很大的。　　 思绪至此，李朗站起身俯视落地窗外。　　 下方的街道中，两辆警车停留在原地，八名警察不知所踪，大概率已经牺牲，路边则多了几辆撞进两侧商铺的中型卡车。　　 此时，远处驶来一辆红色的消防车，在柏油马路上左右摇摆，似乎马上要失去控制。　　 车子连续三次飘移，佼幸躲过路面停靠的几辆轿车，最终惯性过大侧翻在地面，滑出一小段距离，和警车激烈碰撞在一起。　　 驾驶室的门忽地打开，一个人影缓缓从中爬出，然而翻车引发的躁音引来了大批疯子，没过一会便把整辆消防车团团包围。　　 李朗不忍再往下看，匆匆收回视线。　　 他放轻脚步，走到一扇灰色的门前，仰望墙面张贴的消防逃生通道标识。　　 记得去年消防局的人例行检查，带他们进去参观过，李朗大致记得内部的构造。　　 向上是去楼顶天台的楼梯，向下是一扇门连接着一条走廊，走廊通往外置的铁制消防梯。　　 王立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细声询问道：“你有办法？”　　 李朗回过神，转身看着蒋鹏没说话。　　 接着他轻轻推开门，和王立先后走进楼梯间，停留在中型消防柜前。　　 柜子里有一把尖头消防斧，水带、水枪、消火栓和扳手，以及五罐灭火器。　　 “嘿嘿，全是好东西。”王立脸色兴奋道。　　 李朗打开柜门取出斧头，又把扳手和一罐灭火器递给王立。　　 斧头长约一米，碳钢材质纤维把，重约两公斤，以他的力量，使起来相当趁手。　　 王立把板手插在腰间，双手提起灭火器，对准空气胡乱抡了几下。　　 “用这玩意砸人脑袋，保准一砸一个脑震荡。”　　 说罢，他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低下头迟疑道：　　 “咱们用手里的家伙打外面那群疯子，万一打死他们算犯罪吗？”　　 “那他们咬死你算犯罪吗？”　　 王立整个人如同醍糊灌顶，尴尬地笑道：“是啊，我们是正当防卫。”　　 李朗淡然地补充道：“反正无论是谁，只要威胁我的生命安全，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王立连忙拉开距离，语气调侃道：“如果我哪天变成疯子，一定要离你远点。”　　 “哈哈，真有那天，我满大街追着你砍。”　　 “去你丫的，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我变成疯子第一个咬死你。”　　 两人在昏暗的楼道内闷笑起来。　　 “接下来咋办，直接杀出去有戏吗？”王立跃跃欲试。　　 李朗皱眉摇头道：“风险太大，咱俩没有械斗的经验，走廊里的空间狭窄，疯子又太多，只怕硬闯就是给它们加餐。”　　 “唉，真是倒霉。偏偏碰上这种邪门的事情，连做社畜都做不安稳。得给佳佳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晚点回去。”　　 王立拿出手机，给前不久刚确定关系的女朋友打去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播。”　　 又接连拨了十次，每次手机都响起同样的声音。　　 王立自我安慰般地笑道：“这娘们，昨天夜里被我修理的够呛，肯定还在睡懒觉。”　　 他滑动屏幕找出备注老爹的号码，再次按下呼叫键。　　 “对不起，您拨打电话已关机…”　　 强装的笑意散去，他脸色愁怅地蹲下身，从裤袋中掏出火机，同时点燃三支香烟。　　 “你干嘛？”　　 “趁临死前奢侈一把。”　　 只他一口气把烟全叼进嘴里，仅仅过了三秒钟就呛得直咳嗽，草草把烟丢在地面踏灭。　　 王立右手微微颤抖，用力攥着一包红双喜。　　 “妈的，我怎么抽这么难抽的烟！”　　 他沉默许久，从不人前低头的他，将头极力埋进两腿间，隐藏自己的脸。　　 两人一高一低相对无言。　　 沉默仿佛是此时最好的交谈。　　 李朗轻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道：　　 “信我兄弟，咱们绝对能活下去。”　　 王立抬起头，眼睛含着泪光。　　 李朗伸出卷起袖子的半截精壮右臂。　　 王立握住这只沉稳有力的手，站起身和李朗紧紧相拥。　　 “我信你，咱俩之间不必多说。”　　 两人松开怀抱，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