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是通往天堂的专机，下方是行尸遍布的地狱。　　 刚刚才死里逃生的他们，又有什么勇气，或者动机再主动返回尸群的怀抱呢？　　 为了处于崩溃毁灭状态的国家，还是散落各地毫不相干的幸存者？　　 白芊袅是有一定分量，可是在巨大的逃生诱惑面前，似乎也变得无关紧要。　　 提出计划的人肯定是疯子。　　 想参加这次行动的人更是疯子。　　 “我和你去！”　　 在场众人如触电般瞪大双眼，迅速看向发言者。　　 李朗面无表情，他一手托头一手托腰将白芊袅扶直，背靠墙壁坐稳，堪堪站起身直视周铁。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周铁瞳孔微微一震，略显激动地轻声道：“你…确定吗？”　　 “我必须去尝试救她。”　　 “为什么？”　　 李朗低头思索，缓缓开口道：　　 “因为我对她的承诺，我说过绝不食言第二次。”　　 陈子沐松开鲁利的胳肢窝，想说些劝阻的话，可犹豫几秒后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走到电梯外斜靠墙壁，手捂嘴巴似乎有些新的思考。　　 梁龙表情坚定，毅然挺身而出。　　 “我也加入，我是一名警察，有责任带回药品，理应配合军方的行动。”　　 “这次行动不需要太多人去，否则只会起反作用。”周铁轻轻点头：“既然你是警察，那就有劳你和我走一趟。”　　 李朗神色严肃，他立刻说道：　　 “不行，他不能去。”　　 “小李，这件事不要和我争！”　　 梁龙的语气不容反驳，但却透露出一股长者的宽厚。　　 可李朗有自己的考虑。　　 “你们都是年轻人，今后的世界还要靠你们来重建，况且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职责。”　　 李朗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必须有人留下来领导其它人。”　　 梁龙闻言身形猛然一僵，眼底各种情绪混合交织。　　 “假如你不是警察，我会赞成你去。”　　 李朗自然不放心把同伴随意交给别人，除非那人的身份和能力值得相信和托付。　　 “如果我们没成功，希望你能担起重任，警察先生。”　　 梁龙久久无言，静静的注视李朗。　　 两人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无形的交流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陈子沐快步走进电梯，牢牢握紧李朗的右手，小臂青筋暴起。　　 他的目光无比专注和认真，手臂由于用劲过猛而小幅度颤抖。　　 “兄弟，我等你回来。”　　 李朗回以微笑和点头示意。　　 “照顾好他们。”　　 …　　 电梯门缓慢闭合，李朗握紧消防斧，深呼出一口气保持冷静。　　 陈子沐提前搂住罐头，防止它跟进电梯。　　 罐头看见李朗要走，不停地在怀里扑腾乱叫，脖子伸的老长。　　 “嗷嗷呜…！”　　 它的吠声凄厉，好像知道主人待会去的地方有多么危险。　　 李朗实在不忍心，语气安慰道：　　 “罐头，乖乖等我回来。”　　 趁门还没彻底关闭前，梁龙肃直身体双脚并拢，抬起右手向他和周铁敬军礼。　　 李朗依依不舍地扫视一圈众人，直至电梯门完全闭合。　　 这一去也许是永别。　　 但无论是为了同伴，还是为了国家，他都必须勇往直前。　　 不疯魔，不成活。　　 没有多少准备时间，仅仅两秒钟过后，电梯到达第一百二十五层。　　 梯门打开的瞬间，血腥腐臭的尸体气味扑面而来。　　 研究所内一片漆黑，黑暗中时不时响起几声丧尸的嘶吼。　　 他们唯一的可见光，是周铁手中的小型手电筒。　　 约有五六个黑乎乎的身影，听见电梯的声响后好似转过头，投来死亡凝视。　　 李朗和周铁迅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走出电梯，停在一处安全的墙角旁。　　 身处相对狭小且充满障碍物的室内，丧尸对他们的威胁将成倍增加，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尸群的围攻。　　 所幸丧尸并未发现他们，仍在自顾自的徘徊或游荡，脖子和头扭曲成反常的角度，显得诡异又滑稽。　　 周铁有些恼火，细声道：　　 “可恶，果然有人死前关了电闸。”　　 “这对我们有利有弊。”　　 李朗并不气馁，夹紧嗓子说：　　 “丧尸的视力也受黑暗的影响，只要我们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就很难被察觉。”　　 “嗯，你说得有道理。”　　 周铁点点头，把手枪塞回枪套，从腰间拔出一把军用野战匕首。　　 由于光线严重不足，瞄准射击变得十分困难，枪械的作用反而不如冷兵器。　　 李朗迫不及待的问道：　　 “药品的位置在哪？”　　 “上级告诉我，药品存放在最深处的实验室里，是一个银色的手提箱。”　　 李朗偷偷从墙角后露出半个头，观察丧尸的分布情况。　　 能看清的丧尸大部分都散落在室内各处，越靠近深处越黑丧尸也越少，当然有可能是太暗导致根本没发现。　　 “我们慢慢摸过去，尽量避开丧尸。”　　 周铁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正握匕首横在胸前，迈开长腿探路。　　 两人俯身半蹲着前进，利用办公桌和各种实验器材遮挡身形，从而躲避丧尸的视线。　　 他们左拐右绕，不断避开挡路的丧尸，成功推进约十五米的路程。　　 来到一座人体骨架模型旁，周铁左右看看，做出往左走的手势。　　 李朗正欲继续向前迈步时，身后陡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噔、噔、噔…”　　 不好！　　 他们现在几乎位于几十只丧尸的中央，万一遭遇包围，后果将是尸骨无存。　　 李朗紧张地捂住嘴巴，扭头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点，祈求丧尸还未发现他。　　 见右侧有一台办公桌，他果断连滚带滑爬进桌底，紧靠桌子的侧板躲藏。　　 “噔、噔、噔…”　　 脚穿军靴的丧尸蹒跚走来，矗立在桌旁，嘴里蹦出腻腻歪歪地呜咽声。　　 “呜哇…饿…”　　 过了几秒钟，丧尸又转过身，鞋尖正对李朗。　　 难道被发现了吗？　　 李朗的心快要跳出胸腔，尤如一枚倒计时即将归零的定时炸弹。　　 “咚咚！”　　 远处传来两声某种金属的脆响。　　 丧尸再次转身，挪动脚步离开桌旁。　　 李朗狠狠把捂嘴的手攥成拳头，但仍旧不敢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