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严思扬走了进去。　　 牛丽雅正在忙着，他没去打扰，接了条电线，圈在自己脚趾上，另一端则连上了插座的正极。　　 牛丽雅对他这种行为，早已司空见惯。其实，她自己也把电接上了。　　 自从有了储能空间，她总想着怎样才能把它填满，然后天天一有空就充电，只可惜，就目前基地的条件而言，是不可能的。　　 “刚才大卫来过办公室，他说是你要求的？”盯着电脑。　　 “是的，以防万一吧，我刚才还在想一个问题来着。”严思扬靠在椅背上，梳理着大脑中的某个线程。　　 “想啥呢？”牛丽雅边快速翻查资料，边跟他聊着。　　 严思扬睁开了眼睛：“思想钢印！”　　 “当时主体给我植入记忆时，也给我植入了任务指令。我想绕过它，就给指令设置了一些前置条件。那么，我既然能通过脑波去反推别人的情绪和态度，我要不要像引导精神力那样，去引导他们的脑波，给新人的大脑里，写下某些命令或信仰呢？”严思扬解释道。　　 牛丽雅提醒道：“这样会不会有点不道德？”　　 “道德的标准是强者定的，对于自己人，我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以后人多了，我怎么保证里面没有间谍？再说了，我也不想总是提心吊胆的，更不想依靠别人来保护。方法我倒是知道，就是想把逻辑链条先梳理清晰，让被植入的理由更容易被接纳。免得逻辑不顺畅，跟客观世界产生冲突，让自己的植入不够牢固。”　　 牛丽雅呵呵一笑：“那有什么复杂的，你设定一个，永远没有办法达到的，跟其他势力有区别的目标，比如共同飞到宇宙尽头，共同走到时间的尽头等等，只要合情合理就好。然后为了实现这个共同目标，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甚至包括献出自己的生命。”　　 严思扬在她身后沉默良久，没再啃声，像是在参考她的意见。随后他问道：“丽雅，海水为什么是甜的？”　　 牛丽雅想都不想就说：“海水中溶解了大量的糖，当然是甜的啦。”　　 严思扬有点想偷笑：“可是我听有些人说，海水是咸的，不是甜的，溶解的不是糖，而是盐。”　　 “怎么可能？从小教科书里面就教过，你小时候肯定没认真学。”牛丽雅非常笃定。　　 严思扬偷乐道：“丽雅，你确定吗？我发现你的认知好像有问题。”　　 牛丽雅疑惑不解：“我的认知有问题？不会吧？我想想……好像有那么点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然后你说海水是咸的，我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你上网查一下吧，我刚才动了你的记忆。我终于知道，自己对探测器的记忆，为什么可以从三岁开始保存下来。你形成了计算核心架构以后，记忆已经很稳固了，所以即便记忆被动了手脚，你认真想的时候，还是能发现问题并修正过来。但如果是先更改记忆，再形成计算核心架构，那么被修改过的记忆，可能就更加根深蒂固。”　　 严思扬解析完，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离开了办公室，往许家安宿舍的方向走去……　　 到楼下大厅中，他感受到了基地最上方，有四个脑波集中在一起。于是朝那个方向看去，并挥了挥手。　　 正在使用望远镜观察的大卫，还以为是藏身处有破绽，赶紧下令转换阵地，并检查狙击枪的瞄准镜。　　 大卫很疑惑：隐蔽措施没问题啊，望远镜和瞄准镜都做了遮光处理，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藏在哪的？　　 走到许家安他们的宿舍门口，严思扬并没有敲门，在门外站了五分钟。他又折返办公室：“丽雅，搞定了，我给他们的脑子里写下了信仰，他们绝对不可能背叛。”　　 牛丽雅很好奇，问道：“什么信仰那么神奇？”　　 严思扬嘿嘿一笑：“我告诉他们，宇宙是有意识的，人类存在的终极意义就是为了找到它，而我们就是开拓先锋，是领导者。我们所有的安排，所有的选择，都是合理的，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采取的必要步骤。外人可以不理解，但作为这个群体的一员，作为同志，我们会互相扶持，会以集体利益为最大优先，甚至可以为此自我牺牲，但绝不会怀疑自己的信仰。”　　 ……　　 次日一早，不知不觉中，来到基地已经五天，严思扬伸了个懒腰走向食堂。许家安正在楼下集合队伍，准备带往食堂。　　 严思扬下来的时候，发现大卫他们还在对面的暗角蹲着。　　 避开许家安一行，他接通了大卫的手环：“大卫队长，辛苦了！我的问题已经解决，趁他人不注意的时候，你们可以秘密撤离了。”　　 说完也没再跟他客套什么，直接挂断了通话：手段已经有了，基地里不再需要外人帮忙。　　 老三刚来到食堂就喊了一句：“哇，居然有炒米粉？好香！”　　 看来严思扬让王安打理食堂是明智的，他确实有点手艺。　　 严思扬奇怪：嗯？怎么感觉有点空？这才看到许家安仍在看向这边，等自己给他的命令，不敢将队伍带进来。　　 严思扬招招手，许家安小跑过来请示，严思扬说：“以后可以取消军队那套管理了，包括后续到来的同事。让大家自由进来吃早餐！三楼的禁区设置，暂时维持原状！”　　 “是！”许家安这才解散了队伍，食堂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快乐的早餐时间很快就过了，一行人都怀揣着未来的梦想，跟在牛丽雅后面来到办公室。　　 被打上思想钢印的新人们，争先恐后，就怕自己选慢了。不到三分钟，一众人等，都挑选了自己的工作。　　 即便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达到工作的要求，但也无不心神向往，巴不得立刻就投入到学习工作中去。　　 牛丽雅向门口指了一下，新人们很识趣的，一窝蜂涌向了隔壁办公室。　　 他们现在的工作，就是学习新知识。他们当然清楚，牛丽雅所在的办公室，是老板们的，做为信任，应该时刻清楚自己的位置。　　 朱曦打开了电脑，看着电脑上的邮件，皱皱眉。　　 老四见了，也凑过脸来：“这是老大列的清单？”朱曦侧过头“嗯！”。　　 看着朱曦略带困惑的眼神，老四询问道：“怎么了？是精神力控制不顺畅，还是遇到难题了？这个状态可不像以前的你啊！”　　 朱曦这才摇摇头说：“精神力倒还好啦。只是要一边处理这些事，一边练习，有点力不从心。”　　 老四直接把他从位置上扯了起来，“交给我吧，老二一吃完早餐就训练去了，你也去。”　　 朱曦有点为难，“可是，老大说了商贸方面交给我啊。”　　 周文慧直接瞪了他一眼，左手拍了一下他的猪脑袋：“现在咱们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以后有得你忙的，赶紧去！”　　 “谢谢老妹！”朱曦唰的一下让开座位，双手作揖，一溜烟跑回宿舍……　　 严思扬打完几个工作电话，回到办公室，看到老四皱眉坐在电脑前，轻轻走了过去：“怎么了，是不习惯一边工作一边训练么？”　　 周文慧摇摇头，把手往屏幕上一指，“已经适应一心多用了，你看看这个商务部的回复。高精度车床他们倒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特殊材料，始终没办法提供。要么就是战略资源，要么就是达不到我们要求的工艺标准。就连我们提出的那个脑波产品，他们也说，想等到出成品才考虑合作。”　　 严思扬哼了一声，嘴角一撇：“看来，不给点压力是不会配合啊！文慧，给威廉那边发个邮件，就说我这两天，精神力消耗得太厉害，状态不佳，唤醒工作暂停！”　　 他大大咧咧的走向后方的电脑，开始专心致志，噼里啪啦的专心敲起文件。　　 严思扬一边敲着代码，一边对牛丽雅说道：“打字输入确实是太麻烦了，简直是浪费时间。”　　 牛丽雅也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我也觉得是，要不是输入速度太慢，我已经把基地的管理框架都弄好了，打字真费劲！”　　 周文慧附和道：“你们不绝得有点吵么？像你们这样的敲击速度，从外面听起来，这根本就不像办公室，反而像生产车间。”　　 严思扬揉揉鼻子，若有所思：马斯克？脑机接口？有了！　　 “丽雅，脑波芯片，完善和投产还需要一定时间，要不咱们先弄个简易版的玩玩？”　　 老四也凑起了热闹：“阿大，什么简易版？脑波芯片？”　　 严思扬解释道：“不，不是芯片，而是先做一个类似耳机的脑波接收端，不用动手，只动脑输入内容，信号一去一回，到了电脑这里就生成字符。”　　 停顿片刻，他输入了第一行文字：光球文明转译人类脑波智能程序。　　 说干就干，严思扬的键盘，又开始不停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无数0和1构成的底层架构代码逐渐形成，然后才是基于刚才的架构，编辑出来的具体转译程序，最后他再添加智能程序和系统防火墙。　　 ……　　 道不明和威廉那边也没闲着，他们开始头大了：这才第二天就罢工了，以后怎么办？　　 看着周文慧发过来的邮件，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严思扬的状态是否欠佳？或是其他原因导致心情不好？还是期间出了什么问题？……　　 白天的时间在键盘声中，一下子就过去了，直到深夜，全部代码才编写完成。　　 严思扬舒展一下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最后拔掉了脚趾上的电线，准备休息。　　 下楼的时候，他发现食堂的灯还亮着：嗯？还有宵夜吃？进入食堂，只有王安一人守着，见严思扬过来，王安打开锅，递上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王安，你怎么想到做宵夜的，是有谁吩咐你么？”严思扬正好有点饿，很满意的问道。　　 王安却有点扭捏：“哦，没有，严先生。我看大晚上的，大家都还在办公室加班，就产生了做点宵夜的想法。大伙儿都吃过了，就只剩您了。”　　 严思扬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来思想钢印起效果了。他鼓励道：“挺好的，你做得不错！”　　 宵夜过后，王安麻利的收拾完，回宿舍去了。　　 严思扬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中央大厅里，不多时他又折返回来，来到新人们的宿舍门前。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听着室内传出来的鼾声，心中似有所思。　　 一刻钟后，他闭上了眼睛，额头上，隐约能见到一点轻微的波动。　　 五分钟后，他睁开了眼睛，脸色煞白：精神力激活、精神力循环建成，阉割版计算机架构建成。嗯，送走的那十位，只激活了精神力，比你们还差一点，至于效果如何，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作声。呆了好一阵子，才顶着疲惫的脑瓜，慢慢的挪回自己的房间。　　 刚开门进去，就朝床上倒了下去，这可把牛丽雅吓了一跳。　　 丈夫昏迷不醒，牛丽雅忽然想起，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赶紧拿来电线，缠到严思扬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