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飞似乎要从思绪中捕捉到关键线索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 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是上级领导打来的。走到办公室门口,小心翼翼地往左右仔细察看了一番,确认无人后。然后才轻轻关上门,接通电话。 “我是白头鹰。”电话那头率先传来声音。(白头鹰——特别行动组组长沈天平) “白头鹰,我是鹰眼,您有什么指示?”王飞用低沉且恭敬的声音问道。 “有结果了吗?”白头鹰直奔主题。 王飞回答:“暂时无法确定严思扬是否为觉醒者。老者已身亡,有部分觉醒者的特征,但也无法确认。从开枪的顺序推测,一共响了两枪,按弹道推算,杀手完全有能力做到一枪毙命,却失手了。然后第一枪射向老者,第二枪射向严思扬。一般来说,如果是白种人作案,在中国行动太过显眼,不利于这种刺杀任务,而岛国特工在这方面更具隐蔽性,所以我认为凶手有岛国特工的嫌疑。” “对于这位老者,他的身份背景很是蹊跷。他年轻时曾是地质队员,参与过一些国家的重大勘察项目,比如天都掩体的勘察,这一经历或许与此次事件存在某种关联。难道他在地质工作中接触到了某些极为重要的机密?或者是他的地质工作为某些势力所觊觎?目前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而关于凶手,动机更是让人疑惑,以前是绑架觉醒者,现在是直接刺杀。若真是岛国特工,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单纯为了消灭觉醒者,还是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还有,他们是如何精准地获取到目标的位置信息的?是否存在内鬼为他们提供情报?这一切都亟待我们进一步的调查和分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对于凶手,你觉得还有什么疑点?” 王飞目光变得凝重,说道:“从第二枪可以推测出两个疑点。第一,对方似乎无法确定正确目标,根据对觉醒者的观察,老者具备觉醒者的辨识标准,死者应该是第一目标。而凶手应该是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才开的第二枪。第二,对方的探测手段可能比我们更先进更精确,两人可能都是觉醒者,都可能是对方的目标。但觉醒者本就稀少,两个觉醒者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我觉得实在太过巧合。” 白头鹰皱紧眉头,思忖片刻后问道:“上级对这个事情很关注,尤其在探测设备建好后,我们的部署好像还是会比敌人慢一步,你在办案一线,多注意有没有其他疑点。子弹的来源追查清楚了吗?” “子弹从河对面的无人民居射出。是标准的狙击枪子弹,从弹道推算,使用的是我国现役军队制式的狙击步枪。而且,这种子弹,是国内专用的,并非用于出口。使用这种子弹的枪支,也是基层部队最常见的型号,数量比较多,来源不好追查。” 白头鹰眉头皱得更紧了:“对方已经渗透到军队?这个情况我会向上反映,请军方协助调查。你这边也要加快进度,这几年,对方导致了我们好几名觉醒者的损失,上级对此很不满意。” “是!”王飞挺直了胸膛,语气坚定。 想到工作组的特殊性和危险性,白头鹰关切地说道:“为了保护觉醒者,牺牲的同志已经太多!你们在前线,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是!”王飞的眼中透露出坚毅的目光,仿佛燃烧着熊熊的决心之火。 略为思索,王飞果断下达了任务。 “王鹏,此次行动务必万分谨慎。你以秘密身份联络相关部门,要求他们全力配合,彻查严思扬自小到大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哪怕他哪天去小便用了几秒钟都不能放过,务必找出任何可疑之处。另外联系一下他的父母,暗中调查他有无异于常人的表现。通知情报收集小组,对身亡的老者继续深挖,看看能否再挖掘出有价值的线索。” “一队,在监视过程中务必保持高度警觉,留意任何可疑人物的出现。二队,除了外围布控,安排几个人伪装住进严思扬周围的房子,进行暗中保护。我预感对方随时可能再次下手。在未确定严思扬觉醒者的身份前,所有人务必保证严思扬的安全,务必注意身份隐匿,切不可打草惊蛇!还有,注意自身安全!” 公园枪击案,案发三天后。老城里的一个住宅区,在一个干净整洁的巷子里。王鹏找到了严思扬父母的住宅,咚咚咚…… 开门的是严思扬的父亲,严格。 他神态自若,目光却深邃如潭,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世间万象,眼角细微的皱纹里,似乎都沉淀着岁月的智慧。他微微皱起眉头,带着几分疑惑看向门外的两人:警察来我家干嘛? “同志您好!请问您是严思扬的父亲么?” “正是,二位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严格眼里的光一闪而过:嗯?是来找儿子的?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些情况想向您了解一下。”说着,他巧妙地向严格展示了一个经过特殊处理、难以看出真实身份的警察证件。 “请进!”严格身子还算硬朗,侧身让两人进入屋内。其实他年纪不算老,刚退休不久。他用疑虑的目光打量着两人,眼神中虽有忧色,但更多了一份自信和冷静。 等到递上热茶,安顿两人坐好,严格略显忧虑地问道:“请问二位,我儿子可是犯了什么事儿?” 王鹏察觉到自己的开场,可能引发了对方的担忧,赶忙解释道:“不不不,您误会了!严思扬没犯任何事儿,此次前来只是例行了解一些情况。抱歉进门时没跟您解释清楚,让您担心了。我叫王鹏。” “这位是我同事,李涛。”说完又向严格示意了一下随行的人,以说明自己是按规定上门走访的,并不是单独办案。 “请问二位想知道些什么呢?”虽然仍存疑惑,但既然人家说了儿子没事,严格又信任自己的孩子,心情稍许平复了些,主动问道。他的表情即便稍有缓和,但眼神中仍透着警惕。 王鹏略作思考,微笑着说道:“严叔,从年龄上讲,您是长辈,我就称呼您严叔了,这样显得亲近些。您叫我们小王和小李就行。” 严格未作推辞,心中暗自揣测:套近乎么?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笑着回应:“好的。小王、小李。” 王鹏身子微微前倾,语气严肃但不失温和地说道:“严叔,我们这次来身负特殊任务。不知您能否保证对此次的谈话内容严格保密?” 在单位久经风雨几十年的严格,瞬间明白了事情的非同寻常,同时他也清楚了自己儿子应该是没犯事,否则不会是这样的询问流程。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以,虽然我刚从单位退下来,保密的重要性我还是懂的。” 于是王鹏拿出一份看似寻常,却又暗藏玄机的文件递到严格跟前,让他签字。 严格刚放下笔,双方正准备展开对话时,大门被轻轻推开了。进门的,是外出溜达回来的严思扬母亲,谭娟。她也是刚退休,体态略胖,面容和蔼,看起来比同龄人还年轻不少。警察的突然来访,让她惊了一跳。 严格赶忙把警察的来意向谭娟简要说明,让她也在文件上签了字。随后,双方的对话在王鹏巧妙的引导下正式展开,李涛则不动声色地进行着记录。 。。。。。。 “严叔,谭姨,严思扬平时有没有一些,让两位觉得异于常人的地方?”王鹏看似随意地问道,眼神却敏锐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严格微微皱眉,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复道:“我印象里,孩子比较独立,性子也倔。除了为人憨厚、肯努力,倒真没觉得有啥特别的。” “那么严思扬有没有一些明显的过人之处?”王鹏的目光紧紧盯着严格。 严格思索片刻,小心措辞道:“他结婚后我们就分开住了,日常来往还算正常。要是硬说有,上学那会,大概是爱好广泛些,学校的啥活动都参加,多多少少能拿点奖回来。工作后,又常常加班加点,属于老板特喜欢的那种‘免费加班劳动力’。” 谭娟也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脸上流露出对儿子工作态度的满意神情。 “那他有没有在跟两位的交流过程中,提到过一些特别的事?”王鹏身体继续微微前倾,表情充满期待。 回忆了一下孩子的日常表现,以及偶尔过于低沉的精神状态,严格提防的意识重新燃起,平静地缓缓摇头说:“没有。我们之间除了聊聊生活琐事,顶多就是再谈谈对一些人和事的看法。” “您再仔细想想,比如一些,跟工作生活不相干的事?”王鹏不肯放过任何线索,目光愈发犀利。 严格脑筋一转,笑了笑:“这个说起来就多了。闲下来的时候,他总爱琢磨些有的没的。比如世界上有没有外星人,人类是不是自然进化的结果,量子纠缠什么的。他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反正我和他妈妈是听不懂,就当作是无聊时拉拉家常。” “是的,这些东西网络上很多,也没人知道是真是假。还能想起其他的情况吗?”王鹏穷追不舍。 想到严思扬小时候的那次异常,谭娟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要开口,却看到了丈夫严厉提醒的眼神。她心里顿时一紧:对啊,儿子到底有事没事还两说。我要是在警察面前像筛豆子一样,完全没这个必要,万一不小心说错,害了儿子就麻烦了。 王鹏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能理解这对父母的担忧,但任务在身,他不想错过深入了解的机会。于是目光转向谭娟,语气略带压迫感地说道:“谭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想到了,请您能告诉我们,严思扬的任何资料,都会影响到我们对他的判断。” 谭娟偷偷看了丈夫一眼,抿了抿嘴,“可能他从小比较怕鬼吧,不知道这算不算?”说完便没再吱声。 严格听出了王鹏话里的急切,连忙打着哈哈接话道:“我这孩子啊,应该读书的时候就有这种爱瞎想的情况了,那时候,他就特别喜欢去看些秘闻之类的东西。倒也不是真怕什么鬼神,只是对未知的事物,有点既好奇又害怕。比如飞碟什么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对未知的恐惧,人的本能嘛。” “最后一个问题,他会不会经常发呆?”王鹏的眼神更加专注。 谭娟回忆起孩子小时候的情形,看严格没有接话,便试探着回答道:“读书的时候经常会有,当时医生都说他有忧郁症,喜欢妄想。但出来工作后,可能工作太忙,没时间发呆了,倒是好转了不少。” 王鹏心里清楚,只要严格在场保持警惕,很难再问出更有价值的信息了。于是他不露声色地对刚才谈话的一些细节进行了补充,准备告辞。 “如果没有其他的,那么两位看看这份笔录是否有遗漏?没有的话,还得麻烦两位签个字。”李涛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把笔录递到了夫妻二人面前。两人快速浏览后,签上了名字。 谭娟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一脸忐忑地向王鹏问道:“王警官,我儿子真没犯什么事吧?” 为了让老人家安心,王鹏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在敬礼出门前,再次解释道:“严思扬先生真的没有犯什么事情,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访,因为涉及到一些其他情况,不太方便跟两位说明。两位只需要明白,我们这次的拜访,对严思扬先生是有利而无害的即可,请两位放宽心!”说完,郑重地敬礼后离去。 王鹏离去后,严格狠狠地向谭娟瞪了一眼,满脸怒色,似乎在抗议着她之前的冲动和鲁莽。 回到办公室,王鹏将严格和谭娟的笔录递给王飞。 “能搜集到的资料就这么多吗?”王飞眉头紧皱,一边往烟灰缸里弹着烟灰,一边翻阅手中关于严思扬的其他最新资料。那凝重的神情仿佛要从这薄薄的纸张中,挖掘出深藏的秘密。而这些资料,是情报收集小组的十几个同事,连轴转了三天赶出来的成果。 王鹏仔细回忆了自己所了解的所有信息:“从侧面了解,能找到的就这么多了。我觉得所有的资料,包括他父母的话,都表明严思扬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的成长历程也没什么突出亮点,仅仅是喜欢妄想。有些精神疾病也是普通人的常见状况,现在不是说什么人均抑郁嘛。他母亲以前是老师,学习上肯定会压一压,所以跟其他孩子表现不同也属正常。现在他太太没工作,他一个人养家,生存压力也可想而知。不过他母亲谭娟,似乎隐瞒了些东西没说,可能是我们的到访,把她吓着了吧。” “去他老家调查的小队,听村民说有个已经去世的陈婶,生前总是念叨鬼神之类的东西。她还说自己三十多年前,从鬼神手里救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可能就是严思扬。但年代太过久远,无法证实,只能做个推测。觉醒者的画像特征比对有没有做过?”王飞眼神专注,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些零碎的线索中拼凑出真相,一边翻着手中的资料一边向王鹏复核问道。 “一早就做过了,已经身亡的,刚确认进行保护的,所有的对比全做了。老道长、物理学家、和尚、舞蹈演员、小老板、教师、农夫……他们的经历似乎都没什么共同点。唯一的共同点是年龄,都是三十岁以上。咱们的科学家也没说清楚精神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告诉我们觉醒者具有发呆的特征。人人都会发呆,就连我也会,三十岁以上的人海了去了,这么宽泛的范围,让我们怎么找,怎么确定目标?”王鹏有些气馁地抱怨着。 王飞心中暗自思索:如果严思扬只是个普通人,那这次事件中的第二颗子弹,或许只是巧合。但谭娟的隐瞒又让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觉醒者的关键在于那神秘的精神力,可目前对其了解太少。严思扬究竟是不是觉醒者,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和线索来判断。也许得从他的妄想内容、发呆频率等方面再深入调查。 王飞清楚,觉醒者的特殊性不在于外表,而在于脑袋里面的东西,在于能散发出精神力。不然,国家就不会投入巨量资源建造探测设备,去寻找觉醒者。没有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力,就不会有觉醒者这个称谓。 王飞也明白,自己所知道的十分有限,有些领域,也不是自己能够触及的。而自己目前所做的工作,也仅仅是这个庞大计划里的一小部分。 也许,严思扬的出现,仅仅是凑巧而已。随后他用红笔在笔录中,在谭娟的表现,以及她说的那段话上面圈了个圈。在旁边备注:怕鬼???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