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梧,快醒醒,有人来了。”刘秋梧在熟睡中被人摇醒,昨晚几乎一夜的通宵让他一直昏睡到现在,他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模模糊糊看到有几个陌生人正站在仓库的中间,他现在真想用一盆冷水洗一把脸,让自己昏沉的脑子清醒一下。 “你们是火星的第十二批次移民…欢迎…神农城…”一位陌生人在人们中间发表着讲话,可是这些话根本进不了刘秋梧的脑子,他实在是太疲倦了。他看了看白歆,发现她也蓬松着头发躲在人群后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是…第十六天了…”那位陌生人继续发表着讲话,刘秋梧努力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可是眼皮一直在往下沉,实在是打不起精神,他想如果能让他躺下去,不出三秒钟一定能睡着。 “亚恩·亚森…”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了他的耳朵,他的头脑一下被激活了。 他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个讲话的人,挺拔的鼻子、斜长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头发被梳向了一边,显然经过精心的打理,与他们这些乱蓬蓬的刚落地移民完全不同。 亚恩·亚森…刘秋梧想起来了,这是出现在桑托斯报告中的人,就是这个人一直陪同在桑托斯的左右,包括在何晏晏的病房里。 但是不可能啊,距离桑托斯的那份报告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地球年,而这位说话的年轻人看上去才三十来岁,他的年龄与亚恩·亚森不相符。 果然,发言完毕后那位年轻人向旁边闪了一步,让出了正中间的位置。 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他长得不太起眼,中等个头、中等身材、金黄色的头发、并不出挑的五官,这个样子普通到人们完全都注意不到他。 这时人群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人们应该与刘秋梧一样,都还记得桑托斯报告中提到的这个名字。 难道他就是亚恩·亚森?刘秋梧心想。 这人微笑着看着大家并不说话,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看向人群的后方,并没有聚焦某个人,或是某一群人的脸。大家就这样看着他,过了令人难熬的半分钟后,他向着旁边那个年轻人做起了哑语的手势。 “亚森先生问,昨天大家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了伤的人?”年轻人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难道这个亚恩是个哑巴?一阵沉默后,有人偷偷望向了刘秋梧和白歆。刘秋梧紧张了起来,他知道亚恩问的正是大腿受了伤的巴尔。 亚恩又做了几个手势。“亚森先生说现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欢迎有人能给他提供信息。” 等到年轻人说完,亚恩微笑着向在场的人点了点头,缓步离开了仓库。那位年轻人补充说道:“一会儿亚森先生会和大家单独见面,就在隔壁的屋子里,希望大家能够配合。” 说完朝着他身后站着的四个人看了一下,快跑着跟上了亚恩的步伐。另外那四人依然留在屋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 刘秋梧这才注意到,刚刚站在亚恩身后的四个人各个身材都十分魁梧,腰上别着很多装备,甚至可能配有武器,显然他们是亚恩身边的武装人员。 亚恩和那位年轻的跟班走了以后,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时不时地望向白歆和刘秋梧,刘秋梧知道昨晚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一定会有人告发他们。 理查德挪到刘秋梧身边,关切地问道:“秋梧,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刘秋梧摇了摇头,示意别多问了,他看向了白歆,发现她正低着头默然不语,显然在想一会儿应该如何应对。 武装人员中的一人收到了耳机中的指示,走到前排的一人面前,示意这人可以过去接受谈话了。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有人开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武装人员并不作答,在没收到指示之前,他们就这样漠然地站在原地。 刘秋梧悄悄地走到了白歆的旁边,捏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冷,还微微有些发颤,显然十分紧张,她转头看着刘秋梧,眼神中透露出惶恐。 刘秋梧安慰她道:“我们只是参与救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白歆点了点头,似乎好受了一点,强行微笑了一下。 在进去几个人之后,领头的武装人员收到了指示,向人群中问道:“刘秋梧和白歆在哪里?”刘秋梧和白歆一块儿站了起来,跟着他们向地下通道走去。 -----------------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彼得·斯宾塞,这位就是亚森先生。”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坐着两个人,这位叫彼得的年轻人坐在中间,像是主审人,而亚恩则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刘秋梧和白歆。 “刚刚有人说昨晚塞巴斯蒂安昨晚来到了你们休息的地方,并询问有没有医生,然后你们两个就跟着他一起去了,是吗?”彼得问道。 刘秋梧和白歆点了点头。 彼得继续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你们两位谁是医生吗?”但还没等白歆开口说话,一旁的亚恩就指了指白歆的手,然后点了点白歆。 “白歆女士,是你吗?”彼得问道。 “是的。”白歆说道。 “你见到伤员了吗?” “看见了。” “可以描述一下伤员的情况吗?” “伤者是一名男性,四十岁左右,左大腿靠近臀部处有一处贯穿伤,股二头肌和股外侧肌被贯穿,但股骨未受损。大腿动脉破损,但没有断,止住血后,手术进行了动脉修复。”白歆冷静而简洁地说道。 “你们是几个人进行的手术?” “塞巴斯蒂安、刘秋梧和我,一共三个人。” 彼得轻声吹了吹口哨,“就三个人能完成这么复杂的手术,而且只有你一名主刀医生,白歆女士,你的技艺够高的啊! 白歆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谢谢。” “手术进行了多久呢?” 白歆停顿了一下,“…大约六个小时。” “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因为、因为条件实在有限。在地球进行这么一台手术至少要8个人,并且医疗设备都是完整的,可是这里…”刘秋梧坐在白歆的身边,感觉到她的呼吸比刚开始要显得沉重。 亚恩拿出了他们昨晚给巴尔用的两剂吗啡的空瓶子,摆在了桌上。彼得问道:“六小时的手术只用了两剂过期的吗啡,能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