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梧,为什么?我们在北面明明已经发现了水源啊!就连那些在新峡门镇有孩子的人也说要把孩子接到北面去。王景行和木暮都已经表态要跟着大家去北面,为什么就你要去西面!为什么?”蒋依依躺在刘秋梧的怀里,泪水浸湿了他胸口的一大片衣服。自从他和王景行、木暮三人从北线回来后,又去了好几批深井的探路者,终于在第四新城以东子午高原上的一处陨石坑内探明了地下水的位置。这两天,深井中的人一直在为搬家做准备,明天第一批的先行部队就要启程。 刘秋梧不停地抚摸着蒋依依的头发,他深深地爱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果说他以前对于白歆的爱是一种一见钟情式的炙热的话,那么对于蒋依依的爱就是绵绵不绝式的温情,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融化了他内心的外壳,进入到了他的灵魂之中。她从不惊天动地,但却总是默默地付出,像今天这样对他大声的埋怨还是第一次。 “所有人都知道,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难道失去一条右臂还不够吗…”蒋依依摸着刘秋梧空空的袖子,啜泣起来,“你在…你在探极市答应过我的,要跟我一起去‘世外桃源’,现在这个桃花源已经找到了,你却…你却不去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无数次,刘秋梧这段时间有过无数次想要和自己的爱人与朋友北上的念头,但却终于在今天下定了决心。他对蒋依依说道:“依依,我跟你说过那个一直出现在我梦中的被砍去双臂的非洲女孩,每次在梦中我总是呆若木鸡。我没告诉过你的是,那并不是梦,在现实中我就是这样无动于衷,眼看着她被人砍去双臂。我害怕,我害怕自己再次成为那个呆若木鸡、无动于衷的人,我害怕如果我不去做些什么,去了那个桃花源以后再过几年出来,火星上就只剩下了我们这群人。那对于我们,特别对于我们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他们只能永远面对着火星上的荒漠,这种寂寞我想是作为人类承受不了的。” 蒋依依静静地听着刘秋梧的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已经怀上了和刘秋梧的孩子。“会吗?秋梧?那些人真的会自相残杀到将人类在火星上的文明毁灭吗?” “我不知道,但正因为不知道我才害怕。原来的我也许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但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实实在在的东西——你和我们的结晶。依依,即便只是为了你和他,”刘秋梧也摸了摸蒋依依的肚子,“我也必须要去西面…” 蒋依依靠在刘秋梧的胸脯上久久无言,过了良久后才说道:“秋梧,我恨你,我爱你…” ----------------- “秋梧,你真的不跟我们北上吗?”木暮问道。第二天一大早,深井中第一支北上的队伍就要出发了,他们要先去开辟出一些居住地,为下一批人的到来做好准备。王景行赶紧用胳膊碰了碰木暮,蒋依依正在一旁眼泪汪汪地看着刘秋梧,木暮终于也明白了,不再多嘴。 与蒋依依、木暮和王景行分别后,刘秋梧与比利两人驾车西行,虽然很多孩子在新峡门镇中的父母也想同行,但是车上无法乘坐更多的人了,这辆车回程时还要塞下将近十个孩子,他们两人也在为此犯着难。 “如果战争开打,你觉得新峡门镇会有几成胜算?”比利问道,“按照你带来的消息,约翰·史密斯去了第四新城,而且那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兵工厂。这样说来,现在新峡门镇要承受来自锚地、神农城和第四新城三个方向的进攻压力,胜算就更低了。” “我觉得只要战争开打就没有赢家。”刘秋梧说道。 “嗯…你说得对,只要战争开打,就是一个双输的局面,赢的只会是那些极少数的野心家。”比利沉吟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双方止战吗?照理说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应该也不至于你死我活吧…”比利的疑问注定无法解答,刘秋梧的心中也没有答案。他始终没有将塞巴斯蒂安破坏新矿场一事向深井中的人谈及,甚至连木暮和王景行也没有说过,深井和峡门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确定说出真相后会让两者的关系走向何处。 比利将车开向了通向海达斯佩斯杂地的那条岔路,他们找到了之前的那个上到高台的人工台阶,沿着阿瑞斯谷一路驶向西北,向着约库尔峰进发。不知是不是错觉,刘秋梧觉得空气中弥漫的沙尘淡了许多,上一次来还完全无法看到峡谷对面的高地,但这次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轮廓了。 进入陨石坑群后,司机由比利换成了刘秋梧,王景行在出发前向刘秋梧讲过陷阱坑大致的位置,但到了实地之后,他也只能模模糊糊的有个印象。刘秋梧向比利再三叮嘱,万一掉进了陨石坑中,也千万别下车查看,王景行讲述的那个倒钩陷阱让刘秋梧心生惧意。 他们在陨石坑群中才前进到一半,就被巡逻的车辆拦截,刘秋梧向对方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后还是遭到了搜查,在对方再三确认了两人的身份并经过了漫长的请示后,两人才终于得到了放行。显然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中新峡门镇的防备加强了很多。 在车辆攀爬约库尔峰的过程中,两人看到人们在山坡上不停地忙碌着,他们不断设置着障碍,开挖着大坑,让原本平坦的坡面变得极其难开,两人绕了好几个s型的大弯,才来到了可以上到峰顶的位置。“大战在即,气氛紧张啊!”比利不禁感叹道。 刘秋梧和比利乘坐着升降梯来到了底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约库尔峰陨石坑底部的这座城市就已经大为不同,之前许多只是有着一个雏形的建筑已经搭建完成,另有许多地方又开始建造新地基,而城市的中间则矗立起了一座约二十米高的塔楼,这是与之前来时最大的不同。刘秋梧脑海中浮现出了古时候攻城的场景,如果打到了内城,那就要面临严酷的巷战了,这一座座的建筑又何尝不是一个个的堡垒呢? “这次连个欢迎的人都没有!”比利抱怨道,每个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根本没人在意他们三个外来的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