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是小周,她讲话仍然怯生生的,可神情很大胆。 她红着脸笑吟吟地说:“陶老师,你找个人对视10秒钟,不能笑,怎么样?” 陶浸放下筷子,轻轻笑:“这么简单?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爱拱火的众人狂拍桌子,让小周不要放过陶浸,她太嚣张了。 小周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X,央求:“你们不要害我,我以后还要在这个圈里混的,就10秒,陶老师,你选人吧。” 陶浸的眼神没往别的地方去,径直对上陈飘飘,拎了拎眉头。 “我?”陈飘飘望着她,笑了。 “嗯,你这么近,是吧?”陶浸的眼睛里有璀璨星河。 陈飘飘把嘴里的酒咽下去,坐正了,和陶浸视线交缠。 旁边的人在倒数,十,九,八,七,六…… 她们想起了什么呢?数字里一定有千言万语,有万物生长的呼吸,有杂草丛生的心跳,有死而复生的爱情。陈飘飘的眼睛太漂亮了,深邃得仿佛被岁月加持过,一不小心就能从春天看到冬天。 三,二…… 陶浸偏头,靠近,轻轻地亲吻陈飘飘的嘴角。 随即分开,在倒计时完成之时对陈飘飘淡然一笑。席间乍然安静,又仿佛觉得这个安静太过明显,有人强掩心跳拿酒杯,也有已经知情的,或者已经猜到的了然于心,友善地笑两声,继续夹菜。 一桌十余人,陶浸和陈飘飘没有刻意去记出席的到底有哪些,不过,一定是她们亲密无间的朋友和战友。 因为她们曾共同创作了第三幕。 “我亲爱的朋友,请允许我用信任为我们的友谊注脚。” “我愿意将我的秘密分享给你,它如此香甜,香甜到,我一定要请你喝一杯。” 第三幕,落幕。 第100章 那天陶浸喝了不少,因为她没有撑过10秒,她亲了陈飘飘,并且笑了。 而且两个人笑得实在漂亮,眼睛水盈盈的,脸颊粉粉的,唇红齿白,春风拂面。 俩人坐正之后,依然抿着笑,陶浸给陈飘飘夹了一块披萨,对面的Niki说:“得喝酒吧?” “这么简单还没过,陶老师,罚几杯啊?”她挑眉。 小周提出三杯,陶浸让陈飘飘分了一杯,因为也有她的错。 吃完饭她们去唱K,陶浸牵着陈飘飘的手往回走。柳条又抽芽了,花红柳绿又是人间四月天。她曾经在这里度过许多时光,春夏秋冬都看过,但那时她一个人。她喜欢穿着长裙拿着画板来河边画乌篷船和野鸭子,她还观察过这些鸭子谁和谁是一对,她莫名其妙地觉得,陈飘飘应该会好奇这个。 作为主创的陈飘飘也不知道,最初开策划会议时,定下梦里人的主题,所有人说对主角的构想。 陶浸给了一幅画,没有脸,只有尖巧的下巴,乌云般的长发,瘦弱,文静,却有狡黠的灵气与亟待填满的故事感从行动间透出来。 那时她不愿意承认这幅画与陈飘飘有关联,然而,孙导一看到陈飘飘,就觉得出奇的神似,要拍板定下来。陶浸说,气质上,小周也很接近,还合作过。 孙导说,你见到这个小姑娘就知道,她应该来《梦里》。 当然知道了,陶浸比任何人都知道。 再度和陈飘飘在一起后,陶浸也时常感叹人生之循环,她欠陈飘飘的这出剧,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女主角。 陈飘飘踩着石板上的影子,突然问:“我表现得怎么样?” “今晚吗?” “最近。” 陈飘飘想知道,自己有变好吗,有把最初的那个陈飘飘还给陶浸吗,陶浸和自己复合以来,有更开心吗,非常非常开心吗? 陶浸认真地说:“你在我这里,不可以用‘表现’这两个字。” 她可以在朋友间表现,在舞台上表现,但不能在陶浸面前,因为她们是爱人,普天之下,只此一个的爱人。 第四幕,关于你。 第四幕的舞台是一张床和一面镜子,女主角与此生挚爱生离死别,二人在床上等待黑夜,又在床上等待黎明,那时镜子里是女主的爱人,她每天观察她的爱人,如观察一朵花的生长。爱人离去之后,她在床上睡了很久,镜子里开始出现糟糕的她自己。 “你是白天,是黑夜,是开门时叮啷作响的钥匙,是像发烫的电视机一样,怕被妈妈发现的秘密。”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唯一一个,会千变万化的人。” “不,你是世界的影子。” 西楼的光影艺术不止在剧场,也在每一个清晨。它用草木的枝桠做剪刀,把阳光裁得一片一片的。 离首演还有一天,外面热火朝天,陈飘飘窝在她和陶浸的院子里,颇为宁静。 下午三点,她从午觉中醒来,陶浸正在切西瓜,陈飘飘拨弄散散的头发,闻闻瓜果的清香:“现在的西瓜甜吗?” “派你打探一下。”陶浸递给她一小块尖儿。 陈飘飘就着她的手吃了,囫囵道:“还不错。” “睡饱了?”陶浸笑笑,切好西瓜后放到茶几上,再去洗手。 “只能说告一段落。” 陶浸永远因为她清奇的脑回路而忍俊不禁。 陈飘飘挠挠额角,坐在沙发上:“帮我梳头,好不好?” 陶浸好久都没帮她梳头了,如果说怀念学生时代,最怀念的除了南门的麻辣烫,就是学姐的照顾,那时她会管教陈飘飘,叫她不要拖着步子走路,不要玩拉链,吃饭时帮她掰筷子,卷烤鸭,热了会把她的头发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