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班主任为了警示她们,提过很多次“上届学姐掉准考证又错失补办时间”的遗憾案例,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而那个时候。 池不渝只有十七岁,正是风风火火的年纪,光是看到她的准考证在自己包里,估计就已经被吓到心惊肉跳,没办法冷静思考。 也许在那个当下,崔栖烬能想出许多更恰当更稳妥的对策。可对池不渝而言不是那样,才会直接跑到她家送还给她。 “冷静”并不是每个少年人都必备的优秀品质。只是崔栖烬天生就缺乏同理心。 她该庆幸的…… 是池不渝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是她对池不渝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是池不渝也没有因为她的不知感恩,而影响那场高考。 否则她会欠她更多。 - 大年初二,崔栖烬就已经选购好热植,寄送回国。准备回国之前,又路过恰图恰本地花卉市场,看到一株彩叶芋,生长得很好。 叶片健康,青绿透粉。 小贩的推销技巧非常优秀,甚至当场用翻译软件找来中文跟她讲,彩叶芋是一种特别积极向上的植物,色彩斑斓,看到它有没有想起身边的某一个人呢? 她摇头,说没有。 明天就回国,从这里选购植物寄送回国,需要办理检疫证明再寄快递。这意味着,如果她买下这株彩叶芋,可能会在这里多耽搁一天,但她已经订好回程机票,没可能因为一株好看的彩叶芋就改签。 改签费用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会破坏她的时间安排,以及之后的工作计划。 之后她在花卉市场逛了十多分钟,看到很多龟背竹秋海棠橙柄锦蔓绿绒,各种各样,却又都极为普通。 都会让她想起那株漂亮的彩叶芋,想起2016年高考池不渝被热汽蒸得湿红的脸,泛红的眼眶,想成都初雪那天夜里池不渝肋骨上的红色胎记,想大年初一在池不渝吵吵闹闹的新年祝福背后,她往粤菜餐厅外看到的那片红红火火…… 心烦意乱地闭了闭眼,眼前好像还是噼里啪啦的一片红。妥协地原路返回,对小贩讲, “我就要刚刚那株彩叶芋。” 彩叶芋是这世上最具有新鲜感的植物。每一株都生长得完全不一样,花纹、径路、颜色、叶片大小…… 每一株似乎都有独到精彩的生命感,都难得一遇。换一株,差一点点,都不是她最开始见到的那一株。 她贪恋独特,喜欢一成不变。这两个词语偶尔互相矛盾。她很矛盾。她知道她很矛盾。 第二天她带这株难得一遇的彩叶芋做了检疫证明,将证明和彩叶芋一起寄送回国,填地址的时候写到爱情迷航街,想到人们送礼似乎都看重寄语,她在地址后面添一句普普通通的“新年快乐”,添完之后颇为生硬地顿住,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在后面多写三个字—— 大美女。 - 大年初五。 陈文燃已经从重庆回来,看到她带回来的手绘咖啡杯,大惊失色地说,什么时候她崔栖烬也知道出远门回来给人带伴手礼了。 并且乐呵呵地拍着她的肩,“你放心!你二十六岁大寿的前前后后我都包了,绝对不让你脏手!” 崔栖烬毫不客气地说,“就算没有这个咖啡杯,这也是你应该做的。” 毕竟是陈文燃一定要在她住处吃火锅,还说正月当然是在家里更温暖,跑到外面吃什么都不痛快。 当然,崔栖烬会同意的前提条件,就是火锅必须放在陈文燃的那一半区域。以及在这之后,陈文燃必须将她的空间恢复如初,否则,以后她这里不会再欢迎她踏进一步。 陈文燃点头如捣蒜。 于是当天,崔栖烬在阳台上修剪花叶,平心静气地看穿星黛露睡袍的陈文燃,和穿玲娜贝儿睡袍的冉烟,在她的空间里进进出出。 冉烟是年后直接从老家眉山赶过来的,行李箱里满满当当,全是给陈文燃带的冻耙龙眼酥米花糖芝麻糕耙耙柑,还有精心包装的情人节礼物。 至于崔栖烬的生日礼物…… 冉烟很有分寸地提前问好地址,直接网购寄送。 似乎谈恋爱的人都喜欢这份特殊对待。年过完,分居两地快到一个月,因为一碗螺狮粉,还有那场不太顺利的分手复盘会议,吵的架生的气,再大也消了个干净。 陈文燃一下午都在眼巴巴等冉烟过来,这会等到人来了,还看到给她特意带一箱甜蜜特产过来,再也没气生。 刚和好的情侣如胶似漆,恨不得这辈子都长在一块。崔栖烬不可避免听到几句甜言蜜语,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戳聋。 “那水水呢?她什么时候来?”间隙,陈文燃终于有心思问这一句。 崔栖烬正在给新养的袖珍椰子修剪死叶,动作一顿,大概是玲娜贝儿和星黛露的爱情太刺眼,她听到池不渝的名字反而更顺耳。 “她前两天才搬完家。” “离这里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如果已经出门了的话应该很快吧。” 话落,门口就传来门铃声。 崔栖烬下意识放下剪刀,听见陈文燃大喊一句“我来开!”。 她便又很自然地转过身。 很自然地拿起剪刀,很自然地不去注意玄关那边的动静。 啪嗒啪嗒,是陈文燃的脚步声。崔栖烬莫名有些喉咙痒,清了清嗓子。 噼里啪啦,是陈文燃把门打开了。崔栖烬觉得自己好像没站直,绷紧了背脊。 “哇塞~”是陈文燃惊叹的声音。崔栖烬微微收起下巴,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