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栖烬敛了一下唇,“轮椅就不?用了吧?” 医生眉心皱得更紧,“当?然要!” 池不?渝像条小尾巴似的附和,“当?然要!” 崔栖烬不?讲话了。 医生连着?嘱咐了几句,放心地转身。池不?渝看了一眼医生的动?向,便放心地朝崔栖烬这边,毫不?突兀地做了个鬼脸。 等医生走出去了,崔栖烬忍不?住说,“池不?渝,你像小学生。” 池不?渝不?服气?,“崔木火,你的腰四十岁。” 崔栖烬冷呵一声,“你撒谎,刚刚医生明明没有说。” 池不?渝突然卡住,腮帮子瘪了瘪,有点不?服气?,但?又再没话可说,只干巴巴地过来,给崔栖烬盖了盖刚刚医生掀开没盖回去的被子。 停战半天,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崔木火,你小娃儿?得很。” 崔栖烬还想再继续反驳,这时正好腰痛了一下,醒悟过来觉得好幼稚。 她怎么会和池不?渝争这种事? 她决定和她休战,“池不?渝。” “怎么了?”池不?渝有些茫然。 崔栖烬动?了动?唇,很突然地问了一句,“你刚刚……为什么要重新回来。” 池不?渝打了个哈欠,声音里沾了些困意,变得软乎乎的,“因?为我说了,我是?一定会回来的哦。” “我不?是?说的这个刚刚。” 崔栖烬耐心地说着?,“是?刚刚还没打120的时候,你怎么会突然又折返过来?是?不?是?在我家里忘了什么东西?” 池不?渝又打了个哈欠,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刚刚哦……” “就这个刚刚。” 池不?渝犯困地眨了眨眼,“应该没有忘东西吧。” “困了?”崔栖烬问,“你要不?要睡会?” “那你呢?”池不?渝看着?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要来担忧她。 “我这瓶还要很久。”刚刚医生顺便给她换了一瓶吊水。这瓶容量更大?。崔栖烬催着?池不?渝去睡觉,“我也要睡一会。” “那我去睡一会哦。” 池不?渝说,不?太放心地往那排躺椅走,“刚刚我回家,看到外面?突然下好大?的雨,然后我放下loopy杯,脱了外套,看到里面?有一瓶宝矿力……” 大?概是?又想起她问的问题,这会还像是?在汇报行?程似的说,甚至还是?从回家的第一秒开始说。她就是?有这种话痨体质。 “宝矿力?”话题被扯开,崔栖烬已经不?在乎这件事,只漫不?经心地看着?池不?渝找躺椅。 “对,宝矿力。” “这瓶宝矿力怎么了?过期了?” 池不?渝很缓慢地摇摇头,整理了一下躺椅,缩了上去,躺椅是?蓝色的,很大?,想必是?用来给病人吊水的,此时一排都是?空的,反而显得池不?渝整个人小小的,声音也变小了许多, “宝矿力……” 池不?渝无意识地咂巴了一下嘴,不?讲话了,像是?直接睡着?了。这个人入睡速度是?真的好快,应该没什么会留到第二天的烦恼——崔栖烬理所当?然地想。 此时已经是?凌晨,急诊还不?算太安静,病房里又有一床被推了进?来。一大?群人,闹哄哄的,一个戴口罩的男生被扶着?从她们之间经过,崔栖烬听到男生哀嚎一声,鼻尖皱了皱,再去望池不?渝,却?不?停有人在她面?前穿梭,池不?渝变成小小一个影子,双手环着?手臂,缩在这些重影的另一边,和她像是?隔了一整条马路。 崔栖烬看到池不?渝身上连盖的东西都没有,不?太放心,先是?自己挣扎着?抬了下脚,结果立马呲牙咧嘴地回到原地。狼狈间视线晃了两圈,最后晃到隔壁床的老人那里。 微微抿了一下唇,纠结着?怎么开口。抱孙女的老人大?概注意到, “要帮哈忙撒?” 崔栖烬来不?及细想,摸了摸自己脱下来的大?棉袄,虽然淋了些雨,但?到救护车上就因?为要查体脱了下来,又在病房里吹了那么久,至少里面?是?干的。 她松了口气?,将棉袄递给老人,“请您帮她盖一下。” 等老人十分利落地接过,又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不?太得体,补一句,“谢谢。” “这有啥子好谢嘛。”老人一边说,一边去给池不?渝盖衣服。 新进?来的病人阵仗很大?。穿蓝色手术服和白大?褂的医生穿梭来穿梭去。隔着?这些不?断略过的人影,崔栖烬看着?老人将棉袄很严谨地给池不?渝盖上。 而池不?渝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很乖巧地缩在躺椅上,说一句“谢谢婆婆”,老人摆手说不?用谢,手指往崔栖烬这边指了过来。 池不?渝也跟着?看过来。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崔栖烬垂了下眼,避开她的视线。 急诊病房忽然变得忙碌起来,脚步声纷至沓来,还混杂着?一些哀嚎声。等老人又回到她隔壁。崔栖烬才又慢腾腾地望过去。 池不?渝缩在她的大?棉袄里,脸白嫩嫩的,这会也不?睡了,正有些发愣地望着?她。 “快睡吧。”崔栖烬不?习惯这样的视线,只得低声催促起来。 她的声音很快被病房里的闹嚷嚷所掩盖,池不?渝好像没有听见,她们之间白色蓝色衣角四处飞舞,像无数只接踵而至而来的蝴蝶,飞过去,又飞过来。 她只就这样缩在一张座椅上。 隔着?不?断晃动?的蓝色白色衣角愣愣地看她,似乎是?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