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我那天给你传的纸条吗,你那天早上说榕花或许更适合春天。” 木苑子依旧不肯说话,连看都不愿意看她。 “其实我觉得榕花不管哪个季节都好看,因为那时的每个季节,都有你。” 白玉堂所言,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 那一年的早晨,她们一起走过了春夏秋冬。 木苑子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白玉堂觉得是自己不会说话,所以木苑子不愿意搭理她,但她想不到更好的话。 当把真心敞开的时候,人总是愚钝的。 就连她也没有例外。 第40章 表彰大会 “尊敬的各位来宾。”站在台上被聚光灯包围的是今年学校培养的播音艺考生。 “亲爱的同学们。”在男主持人之后说话的是女主持人,他们的声音都十分有力量。 “大家上午好!”然后是和声。 这三句台词,白玉堂和木苑子已经听了无数次。 白玉堂正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而木苑子被她安排在不远处的一个位置,身边坐满了人。 “今天,我们在此隆重举行第十一届校友表彰大会暨第三十三届优秀毕业生表彰大会。” “下面由我来介绍出席本次大会的各位来宾,他们分别是……” 木苑子生地瘦小,再加上脸上的胶原蛋白还没怎么流失,坐在那一群高中生中间一点都不显得违和,这不,坐在她旁边的一个高一的女生看着都没有她显小。 那个女生手里拿着一本今年的英语45套,却是一个ABCD都没有写下去。 “20XX届校友白玉堂,青岑市优秀心理医生,为本校捐款累计六千万。” 台下爆发出雷鸣班的掌声,就跟英语作文里写的一样,只不过那时的作文里这种掌声多出现在一些愚蠢的表演场合,一个不自信,怯懦的人在某个老师或同学朋友的鼓励下取得了某项成就时,台下总爆发出这样的掌声。 那时的词组怎么说来着,burst into thunderous applause,or break/erupt/explode into 。 木苑子也跟着附和,勉强装作很受鼓舞的样子。 “同学,你哪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旁边的姑娘凑了过来。 木苑子不想理她,这学校少说三千个人,你怎么可能每个都见过。 “接下来,有请徐校长讲话。”两个主持人退到幕后。 这是木苑子在这个学校里最讨厌的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在,校友表彰大会这玩意儿当初就是他想出来的。 “同学,你对徐老师有什么不满吗。”木苑子一脸淡漠和嫌恶,也难怪旁边的女孩儿这么问。 “你知道你最应该做的事是……。”本来她是想让那女孩闭嘴,但她突然想到,现在难道不是逃跑的绝佳机会吗。 不管是自己跑,还是向旁边的人求助,都很方便啊。 不,不可能,白玉堂不可能这么轻易给自己逃跑的机会,她一定留了后手,要是自己真跑了的话,这个疯子说不定会把学校给翻个顶朝天,而且以自己现在的行动力,根本就跑不了,被抓到的话,说不定真的就…… 不,我应该求救,他们会帮我的,他们会帮我的。 “同学,你说什么?”那姑娘终于做了一道完形填空,没有听清楚她刚刚说的话。 “帮,帮帮……”当她终于要说出那句求救的时候,却感觉千万只眼睛都盯着自己,而它们的主人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白玉堂。 她不自觉地抬头张望,却刚好对上白玉堂投过来的目光。 刚刚,她一直都看着我吗。 白玉堂轻柔一笑,木苑子感觉眼前的世界都扭曲了,所有的座椅和人都化成了流沙和泥水,她的背好像被什么凉的东西碰了一下,冰地她直起鸡皮疙瘩。 她低下头,想要咬合牙齿保持冷静,牙床却止不住地震颤,目之所及是一片又一片暗色的光晕,她的眼球在不自觉地打转,似乎下一秒就会融化在人群中。 脚后跟又传来嶙峋的刺痛,好像……又裂开了。 “你要是敢跑,你这整只脚都别想要了。” 不…… 她连忙俯下身去摸当时白玉堂抓过的那只脚,只有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它还存在,每一个脚趾,每一条筋络都还存在,她才会放心。 把手拿回来的时候,是干燥的,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沾在上面。 “同学,你没穿校服。” 木苑子抬头,检查纪律的团支书走过来了,她的位置距离过道只隔三个座。 “那个,我不是……” 她想解释,但在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前,刚刚的那个女孩儿却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并不动声色地对那个团支书“解释”了这个情况,“伯齐,这是我朋友,四班的,她校服洗了没干。” “下次注意。” “好的,谢谢。” 团支书走后,木苑子披着那件校服,顿了很久,说不出一句谢谢。 那个女孩儿也没有问她要回校服,只是继续做她的题目。 “下面有请本届优秀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只是不似刚刚那般热烈。 上台的是一个高个男生,看着却十分显老,远远地,木苑子就看见他头发花了一大片,没有一点儿少年人模样,说他跟老徐同辈,木苑子都信。 借她校服的那个女生依旧做着自己的试卷,连头都没有抬起过。 木苑子惊魂未定,总时不时地看一眼白玉堂,以确保白玉堂没有在看着她。 不知是她抓的时机好,还是白玉堂真的没有在监视她,直至结束,她们都没有再对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