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这句话已经在裴玉廷和梁幼灵到来的时候说过了：“这不符合规定。”　　 章曦这次非常坚持，王开请裴玉廷和梁幼灵出去了，自己还是留下来。　　 章曦没有办法，只能当作王开不存在。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病房里忽然静了下来。　　 最终还是章晖先开口，他一直在高中住校，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章晖瞅了瞅爸妈的神色，问章曦：“哥，你怎么回事？是出车祸了吗？”　　 章曦冷笑一声：“我跳楼自杀，你满意了吧？”　　 苏意不满：“你怎么跟你弟弟说话的？”　　 章晖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要跳楼？”　　 章顺文：“别听他瞎说，他没跳楼。”　　 章晖不问了，章曦转而对章顺文说：“你们竟然同意让他来看我。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让我认罪，你们一家三口好过安生日子？”　　 章顺文和苏意听见这话，立刻指责章曦不该这么恶意揣测。　　 章曦此时已经陷在自己的逻辑里，什么也听不进去，章顺文和苏意说什么，他都回以冷笑。　　 章晖也说：“哥，爸妈都是关心你的，你不该这么讲话。”　　 章曦哈哈　　 大笑，笑得咳嗽起来，又因为牵扯伤处而面目狰狞。　　 章曦：“关心我？真关心我，就不该次次在我面前夸你，让我多向你学学！”　　 章曦：“关心我就不该事事让我让着你，把我和你比来比去！”　　 章曦：“我哪里比你差？你不过就比我晚出生几分钟，我就什么都得迁就你？”　　 章曦：“我恨不得在妈妈肚子里就把你踢死！”　　 他说着最后一句话，忽然暴起，手上连着吊水瓶的输液管一绕，缠上的却不是章晖的脖子，而是章顺文的脖子！　　 章顺文没防备被他得了手，脖子被勒住，呼吸不畅，脸也憋得赤红。　　 王开、苏意和章晖都上前掰住章曦掐着章顺文脖子的手，几个人施力一点点把他还不住发抖却死死掐进肉里的手指卸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章曦好像着了魔一样，瞪着双眼，嗓音撕裂般不住言语——　　 “凭什么你只夸他，还用继承权来威胁我？就因为他学习比我好，比我听话？就因为我有心理问题？”　　 “我的心理问题是谁造成的？”　　 “你凭什么用你的那套标准评价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我妈都知道吗？”　　 “恶心！都TM恶心！”　　 章顺文被解救下来，王开按住章曦不断挣扎的身体，听见章顺文恼羞成怒：“你这个逆子！你以为您妈又是——”　　 他说了一半，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生生憋住不说了。　　 但章顺文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狠狠地骂章曦，章曦也不甘示弱，一边怒吼回去，一边流下了不知是生理性还是心理性的泪水。　　 苏意颓然坐了回去，章晖手足无措，呆呆站在一旁。　　 王开看这个架势，已经知道，章曦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这个案子，也要结了。　　 第76章 粥　　 裴玉廷和梁幼灵在门口, 和几个警察一样，一直关注着病房里的动向。　　 看到章曦忽然发难的时候，裴玉廷条件反射地往前跨出一步, 又生生停住了。　　 梁幼灵拍拍她的胳膊，让她不要紧张。　　 裴玉廷转过头冲她点了一下, 示意自己只是本能作祟。　　 王开按住章曦后, 往病房外看了一眼，两个警察会意, 进去帮忙控制住章曦。　　 王开安抚了一下家属，请他们三人都出去了。　　 苏意带着章晖走了，章顺文落后一步, 压抑住心情，对裴玉廷说：“借一步说话。”　　 裴玉廷要跟着他走，梁幼灵拉了一下她。裴玉廷回头看见了梁幼灵担忧的眼神, 她明白梁幼灵是想说：你把他儿子送进局子里, 这样单独和他谈话，真的没事吗？　　 裴玉廷拍了拍梁幼灵拉着她的手背，跟她比了个口型——放心。　　 梁幼灵并没有太放心。　　 她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章曦，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身体还没有死, 心就已经死了的样子。　　 裴玉廷和章顺文来到安静的楼道里，章顺文难掩疲态，强撑着陪笑：“裴姐，生意上的事，还希望你一码归一码，小孩子不懂事, 你别怪罪。”　　 裴玉廷：“你儿子可是说，他想杀我是为了给你除掉中间商。”　　 章顺文脸色僵硬了一瞬, 很快遮掩过去了：“这不是我的意思，小孩自作主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裴玉廷打断他：“当然。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章顺文放心了：“感谢感谢，下次请你吃饭。”　　 裴玉廷回到病房外，王开也坐在门外打电话交代各项工作。　　 王开挂了电话之后，对裴玉廷和梁幼灵说：“辛苦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之后有消息我会跟你们讲的。”　　 两人半夜被叫到医院，这时候回去，天也只是微微亮。　　 梁幼灵虽然有满肚子疑问，但困意袭来，她倒头就睡。　　 裴玉廷倒是清醒，她看着梁幼灵的睡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就开始习惯身边有个人了呢。　　 裴玉廷现在早把什么要和梁幼灵划清界限的想法抛之脑后——实际上，她那时这么想，也只是像她以往对家人做的一样，认为自己疏远他们，他们才能安全。　　 裴玉廷主要防的是邢冬诚，此人戒备心高、又不择手段，但邢冬诚让她接近梁幼灵，她就不能把梁幼灵推远。　　 裴玉廷想，梁幼灵恐怕也看出来自己的矛盾之处了：一面在邢冬诚手下工作，一面又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