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官宦人家的眼中,对她这个妾室真情相待,已经算得上是少见的情种。要求她对主母礼敬遵从,更是对一个妾室难得的善待。 后来的阿杜嘉对江秋洵讲述这段往事时仍气愤难当,说:“同僚送的、长辈送的又怎样?那些长官长辈还能守着卧房寝榻、按着他脱了裤子洞房吗?” 原本的南疆姑娘在青山绿水之中是何等的畅意,可她却被风度翩翩的汉家子弟的学识气度所倾倒,在那后宅之中逐渐凋零。 男子对南疆姑娘也曾真心实意、一往情深,可最终是怎么走到怨侣的地步呢? 南疆姑娘是山林的精灵,她最迷人的是带着野性的肆意。 可男人带她回去,后宅不是舒心的山林,只有看不见的束缚和恶意。坚韧的山花受不了俗世的污浊,又失去了把她放进花棚、养进温室的,本该细心呵护她的园丁,最终只能凄惨枯萎。 阿杜嘉的蛊术来自外婆,她的姑姑并不会蛊术。而阿杜嘉的哥哥是南隐派掌门弟子。 众所周知,南隐派护短,知道了阿杜姑姑的遭遇,群起而动。这个世家的高手根本抵挡不住,只能任由他们把人带走。 姑姑是带回来了,却也再没能开心过。阿杜嘉想要给那个男子绑来,给他下蛊,让他好好陪着姑姑,也试试寄人篱下被冷待的滋味。可是姑姑却说,罢了,不想再见到他。 阿杜嘉只能忍了这口气。 武林高手家的女子尚且在被辜负后无可奈何,寻常的南疆女子呢? 那些讲究礼法的中原女子呢? 阿杜嘉在认识江秋洵后,随她走出南疆。厮混江湖多年后,更进一步了解了中原婚姻对女子的束缚。 她是距离江秋洵最近的人,即使江某人死不承认,她也感觉得到这人心中藏着对未知之人的爱慕。 阿杜嘉担心江秋洵再重蹈姑姑的覆辙,强调将来成亲一定要告诉她,让她给对方下个情蛊。中原人心思复杂,南疆人搞不懂,但没关系,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造成问题的人。 江秋洵:闺蜜总想弄死我心上人怎么办? 两人不愧是结拜姐妹,解决方式都一样—— 江秋洵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于是解决了自己,往江里一跳,死遁了。 若是阿杜嘉知道她是这样一个恋爱脑,定然气得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 晏寒飞听她说到这里,给了她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对她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个天才!” 江秋洵唉声叹气。 算了还是继续逃避吧。想想如何能在这段时间避免让阿杜嘉看见她。 过了几天,林婵接到一张请帖,帖子是一位姓单的员外所办,同时被邀请的还有繁州刺史和通判大人,以及各路豪商。 宴请众人的地点,在星湖中的一个岛屿上。 星湖上岛屿密布,其中一座岛上有前朝建的阁楼,名为“雁行楼”。 传闻单员外的堂兄是京城的大官,前不久高价托镖局走陆路,送出一批贵重的货物。 然而货物却在路上被一伙蒙面匪徒劫走了。 他广邀好手,在雁行楼吃酒,就是为了把丢失的重宝找回来。 第100章 东西丢失的时候, 单老爷高价悬赏,只求找出这伙人的身份。 各大情报系统闻风而动,很快找到了目标——青龙寨。 今时今日, 朝廷剿匪已经多年,稍大一点的劫匪都被剿灭。 青龙寨也不例外。 但寨子是被剿灭了,可七兄弟还在流窜作案。青龙寨的七个当家不但是宗族兄弟,还是武林高手,同时勾结官员, 提前得到消息, 以至于多次在朝廷的兵马围剿中从容逃走。 朝廷威严日重,可他们却仍不愿收手: 一是他们犯下的事太多太大,以至于连招安的资格都没有; 二是他们放肆惯了, 过不了隐姓埋名的清贫日子; 三是他们嚣张成性, 只有他们欺压良善的份儿, 没有东躲西藏、忍气吞声的心。 这一次,不知道他们劫了单员外多少银两,单员外跟自家祖坟被挖了似的,打点上下,发动人脉,甚至找到刘通判, 请他出兵捉拿七个劫匪。 出兵是不可能出兵的。没有兵部的行文, 或是危害州府安全的要事, 兵马不能随意挪动。区区几个劫匪, 远不到调动兵马的地步。 单员外又气又急, 据说丢失的物品中有一件宝贝, 十分重要。众人都想知道,什么宝贝那么值钱。可单员外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旧书古画, 值钱倒未必,只是祖宗的东西,不可遗失。 众人将信将疑。 这段时间,繁州本就风声鹤唳,魔教暗藏,似乎酝酿着别样的风雨。 在这当口,单员外还来这一出,他仗着家产丰厚,又有位在京中位高权重的兄长,广发英雄帖,许以重金,要捉拿这七人。 而同时被邀请的还有刘通判和繁州一众富商。 繁州水通南北、交通发达,又是面向南疆、东越的军事重地,这种江湖人的大肆群聚太过敏感。而有了刘通判背书就不同了,算是一场民间缉盗的义举。 林昭节很不理解:“这个咱们有何关系?为何叫上咱们?” 林婵道:“自然是捐银子。” 林昭节最听不得这种话,也见不得银子拿出去打水漂,道:“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这是要勒索咱们?” 在当今朝廷建国初期,第一任皇帝为了筹得军费,曾庇护了许多商人。这些商人眼光毒辣,捐钱、捐物、联姻,行吕不韦奇货可居之旧事。 这种没有参加义军,暗地里给各路军阀捐款的义商,便得了朝廷“员外郎”的编外官职,算是半个官身,无权无职,但享有类似生员的权利,与普通商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