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谢闲的脸瞬间黑了,“砰”地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想也知道,北铭王大概是看两人年纪相仿,想让她们交个朋友之类的,所以这人雷打不动地来这里,待够了时辰便又走了,完全没有要与她说话的意思。 宁肯在雨里站着,也不想和她说话!年幼的谢闲咬牙,忿忿想着她再和她说话就不姓谢。 然后谢闲就不再姓谢了,阿不是,总之由于反对势力过于强大,谢闲至今仍然叫谢闲。 第二日,谢闲从文华馆散学归来,路上遇到一伙小孩儿在堵人,被堵的正是那个孩子。 谢闲辨认出那几个堵人的小孩儿的身份,其中包括自己的弟弟,还有东临和南岭来的两个。四方国有王子互访游学的传统,今年轮到来西玄了。 一群蠢货。谢闲冷眼看着。这群人捏在一起,比不过一个北铭那家伙在西玄王那儿的分量,因为那家伙是正儿八经的王储,和其余人都不在一个量级上,授课都是朝中重臣开小灶,可见西玄王多少存了些政治外交从小孩儿抓起的念头,意图灌输些对西玄有利的言论。 哦,这不是谢闲主动了解的,完全是因为宫人看谢闲对那位北铭王储有兴趣才和她说的。 谢闲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全都记下了。嗯,她记性好嘛。 “不和我们一起读书,不会是有病吧?” “长得倒是挺水灵的,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哑巴吧?” “都没什么表情的,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啧。这个年纪的小屁孩总以为和别人不同就是异类,完全没想过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认知处在不同的层级。谢闲听烦了,臭着一张脸走过去,浑身冷嗖嗖的,开口便道:“让开。” “你不要多管闲事啊。” 谢闲微低着头,撩起眼去看说话的人,那么小的孩子,眼睛里已经有冷戾在了。“我说,你们挡住我了,听不明白吗?”话音落下,已经一脚把人踹倒了。 堵人的家伙们显然没料到谢闲会动手,一时不察,这才叫谢闲得了手,懵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立马冲上前想要揍人。 “别动。”一直没开口的北铭王储凉凉地斥道,谢闲看到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一扯簪头拽出一截极细的银丝,面色平静地补了一句,“不想死的话。” 这几个小孩儿哪见过这架势,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然后,北铭王储回过头看向谢闲,微蹙着眉头道:“你会被禁足的。” 谢闲还记得对方宁肯站雨里也不和她说话的仇,绷着一张脸没吭声。心说,我就想被禁足,关你什么事。 “走,我去和陛下说明情况。”说着,北铭王储拉着谢闲就要去见西玄王。 谢闲拧着眉头挣开北铭王储的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情况就是他们挡了我的路,我揍了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你会被禁足的。”北铭王储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谢闲嗤笑了一声,“我就想被禁足,不然我为什么要打人呢?” 北铭王储愣怔了一下,抬眸仔细看了谢闲一眼,“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烦不烦?”谢闲说是这么说,人却没挪地儿。 北铭王储没说话,默默把那支簪子恢复成原样,然后塞进了谢闲手里,“给你。” “干什么?让我拿去杀人吗?”谢闲没好气地说道。 北铭王储眨了下眼睛,“它杀不了人,我唬他们的。” 谢闲沉默了两秒,低头看看手上的簪子,还没开口,就听北铭王储又道:“下次用它吧,别打架了。” “要你管。”谢闲瞥了她一眼,转身快步走了,捏着那支簪子的手紧了紧,冰凉的温度顿时蔓延开来。骗子,锐器怎么不能杀人。 谢闲如愿以偿地被禁了足,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发呆。这期间,北铭王储依旧每日都来,她不再只待在长阶下,而后站到了窗边,透过窗棂去看上面模糊的影子,确认谢闲在后,就开始讲自己今日都学了些什么。谢闲并不应声,她也不在意。 因为她的姿态太过理所应当,宫人们甚至给她搬了张椅子放在窗边。 谢闲解禁当天,北铭王储又站到了门外的长阶下,房门打开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对上,没人开口。 就这么无声地对峙了半晌,谢闲眯了眯眸子,“知道上一个挡我路的人的下场吗?” “不许打架。”北铭王储皱起眉,立在那里没动。 嘁,谢闲偏开视线,微垂着眉眼没吭声。 过了两秒,谢闲发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浅淡的冷香便在鼻尖蔓延开来,她觉得很不适应,下意识就想挣开,但眼前人抱得有些紧,她试了试没成功,闷声开口:“你干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需要一个拥抱。”北铭王储声音缓和了很多,温温沉沉的。 谢闲的耳根瞬间就红了,掩在墨色的发丝后,如同薄雪掩映的玫瑰,“胡言乱语什么。” “那就当是我想岔了吧。”北铭王储从善如流地接道。 谢闲身子不再僵硬,低声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 “嗯。”北铭王储应了一声,顿了一下,想起了母亲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的话,就向对方提出一些期待吧,便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你愿意也抱一下我吗?” 谢闲再次僵住,她仅有的这几年人生里,还没做过这种事。 “不愿意吗?”北铭王储低低地开口,陈述的语气,仅仅只是做出一个判断而已,不包含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