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归眠闻言,又挂起笑容,冲着月息摇头。 “有什么事请,你可以告诉我。” 月息眉头拧起小疙瘩,美人担忧的模样,总是能揪起旁人的心。 她抓住韩归眠的手。 手上的骨头已经长好,所以她敢放心触碰,“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便是。” 韩归眠还是那模样。 笑着,摇头。 似乎对于那些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是这般情形。 月息连番追问,她却是三缄其口,而月息本就有旁的事情要去做。 见韩归眠实在是不愿意,也就放弃,先去忙其他事情。 韩归眠再次恢复清净。 她和昏迷不醒的凌昭,待在院子里面。 好一会儿后,听见一声极为拙劣的“嘘”声。 明显是有人故意发出的动静。 她缓缓回头,只见得许久未见的另一个人,一双眼睛左右打量着院落,小声问韩归眠:“大小姐,清月长老在院子里面吗?” 贼眉鼠眼,却又朝气蓬勃。 韩归眠摇了摇头。 来人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又问:“那掌门呢?在不在?” 韩归眠又摇头。 见这两人都不在,院子外面的人,这才双手撑在栏杆上,身子一跃,跳进院子里面来。 “可算叫我找到没其他人的时候了。” 凌木站定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先感叹:“你是不知道,之前这院子附近,密密麻麻全是人。我能看出来的都有不少,更不用说我看不出来。” 他缓缓朝着韩归眠走近,先看见被缠成粽子的凌昭,语气担忧。 “大师兄还没有好转吗?” 韩归眠点点头。 这些日子,她一直陪着凌昭,可以说,凌昭的情况,从始至终都非常平稳——半死不活。 死,也称不上。 也就这么吊着一口气,不知道是先咽下去,还是先吐出来。 “那扁毛畜牲可真毒。”凌木闻言,将之前月息坐过的小板凳拖过来,跟着坐在凌昭身边。 “也不知道这种心思歹毒的毒物,是怎么混成仙姑的。所有人还都对她毕恭毕敬,简直是有毛病。要我来说,这种畜生,就应该把毛全部拔了,而后狠狠下油锅,直接油炸了它,免得她一天胡作非为,霍乱苍生。” 凌木越骂越生气:“这种东西,不比什么柏凝更值得魔头称号?” 韩归眠听了这话,半晌后,缓缓点头。 是。 羽梨更值得被称之为魔头。 虽然柏凝胡作非为,可还没有视人命如草芥。 可是羽梨…… 她垂眼,自己下次见到了,指不定还要毕恭毕敬,称其为灵羽仙姑。 多滑稽啊。 韩归眠笑着,眼底却没有笑意。 而絮絮叨叨骂着的凌木,在看见韩归眠这模样后,犹豫开口:“韩大小姐,我听他们说,你……不会说话了?” 韩归眠表情不变,点头。 “都是因为我们,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们,怎么会落入那畜生的手里面。” 凌木的所有朝气变为颓丧。 他低着头,双手耷拉在脑袋上,捶胸顿足。 “如果我再厉害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总是笑嘻嘻,和自己争锋相对的人面上,流露出懊悔和痛苦,“早知道有今天,我一点好好修炼,学习剑术。而不是一天到晚,想什么速成大法,半个时辰便精通。” 说着,他又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是我没用。” 看着凌木陷入痛苦之中,韩归眠却依旧冷静。 她伸出手,抓住自责的凌木的手腕,缓缓摇头。 和凌木没关系的。 虽然韩归眠心里面不愿意承认,可是羽梨有句话说得对:韩绛蟾知晓羽梨和自己有过节,甚至多次放言要杀了自己,也并未放在心上处理这件事情。 既然羽梨活着,那她注定有数不清的劫难。 可以说,不是凌木和凌昭拖累了自己。 而是自己拖累了凌木凌昭。 凌木还好,断了的骨头、碎了的内脏还能治疗。 而凌昭,现在和尸体几乎没什么差距。 是她的问题。 她忽视了身边的危险,而自己又没有绝对的实力,来抵御对应的危险。 是她不自量力,将自己看得过于重要。 从始至终,都和凌木没关系。 想到这里,韩归眠脸上挂着笑着,对着凌木摇头。 谁知凌木见状,更加伤心。 “你别笑了,你笑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开心。” 凌木垂头丧气地说:“你要是不开心,你骂我打我吧,不要憋在心里。” 不开心吗? 也不算。 因为弱小的人,哪里有不开心的理由? 突然之间,韩归眠好羡慕柏凝。 她要是不痛快,便能杀上清源宗,毁掉月息和韩绛蟾的婚宴,把修真界大闹一通。 她若是不痛快,便去人间一趟,逼问曾经和她有过节的人,过去都做了什么事。 她只要手上有剑,那些不高兴、不痛快的事情,都能够被她祛除。 而自己呢? 满手都是法宝,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若是对方不愿意让自己拿起葫芦,她便只能束手就擒。 甚至连法衣也丢失。 对了……她的法衣,现在应当还在羽梨身上吧。 也不知道那身法衣,是否为羽梨,扛住了她哥的攻击。 管得她,反正她死不了。 与其担心她,不然担心自己,和那宅子里面的其他人。 韩归眠笑了笑。 突然之间,大脑突然迸发出一道光亮,方才还颓丧不已的人,立即坐直了身子,激动地抓着凌木的手,一双眼睛睁得浑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