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得极有气势。 太阳在他身后升起,祥云于他身畔流转,圣光沐浴之下,他穿着喜服,丰神俊朗,正气凛然。 却已经不是柏凝记忆中的样子。 “我有何罪?” 柏凝面无表情,冷眼扫过世人。 “滥杀、乱情、狂妄、自大。”韩绛蟾声音庄严,有如他现如今的表情。 月华已经在他身后凝练,散发着光泽,令人恐惧的微压,以他为圆心,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叫天色暗涌,日月无光。 雷云迅速凝聚,天色昏暗,只有他的武器月华,是天地间唯一的光源。 “魔头,你且等死吧!在这二十多年来,韩掌门修为精进,心法已经修至顶级,武器月华更是多番锻造,无坚不摧。别说是你手里的破木棍,哪怕是青木龙剑,也抵挡不住月华的攻击!” 所有人笑了起来,他们似乎已经看见,柏凝被斩于马下的情景。 柏凝冷笑。 她的视线瞥过月息,“青木龙剑,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确实新娘子亲自送我的。” 月息表情依旧淡淡地,哪怕柏凝突然出现也没有过于惊讶,从始至终,更是没有说一句话。 似乎自己已经不存在。 可是柏凝既然要无差别攻击所有人,那月息自然不能幸免。 她轻笑,讥讽看向月息:“据说,我多次强迫你,害得你伤痕累累,几乎死去?” 月息没有回应柏凝。 她移开眼,不言不语。 像是一汪宁静的湖水,明明是活水,却又幽静的,掀不起一丝波澜。 她不在意、不害怕、不畏惧。 像是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多奇妙啊。 “月息,我竟然不知道,原来你过去,还做了这么多事情。” “闭嘴。” 韩绛蟾打断了柏凝。 他食指中指并起,指着柏凝:“你这等大奸大恶之人,满嘴胡言,在我清源宗地界,哪里由得你来挑拨?” “你这种人,只有死路一条。” 他是如此正义。 只需要轻轻张嘴,便立即为柏凝判了死刑。 柏凝看着月华已经离鞘,朝着她攻过来,快速旋转着,很快,一生二、二声三、三生万物。 无数个月华像是会发光的小钩子,朝着柏凝攻来。 柏凝瞒着漫天攻势,冷冷一笑。 她依旧踩着脚下的树枝,“喜”字在月华的攻击下,已经从中砍断、下坠过程中,经受无数刀,随后变成碎屑,纷纷扬扬落下。 而柏凝,踩着树枝,根本不打算防御。 她的右手化作黑剑,没有花哨的起手动作,无需挽更多的剑花。 她举起手,精准无误地,于上万月华之中,劈中唯一的真身。 “铛——” 金戈相撞。 满天月华同时震颤,随后,渐渐消失在原地,只余下柏凝所砍的月华。 韩绛蟾确实变强了。 曾经在自己手下,过不了三招的男人,现如今,居然能够操控着月华,和自己打个不相上下。 他这二十多年,也算是没有白活。 柏凝和韩绛蟾僵持不下,两道强光无数次相撞,又立即分离。 在旁人眼里,大地不过是为他们放了一场烟花庆贺。 而眨眼的功夫,柏凝和韩绛蟾已经过了几百招。 胜负未分。 哪怕只是胜负未分,却也让韩绛蟾兴奋起来。 他看着柏凝,表情终于不再凝重,反而放松下来,“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说得明明轻松自在,偏偏带着久压之后的放松。 “哈哈哈哈,韩绛蟾,你在发什么癫?”柏凝笑起来,笑得恣意、畅快极了,就和过去一样,总是如此令人讨厌。 她笑够了后,这才轻蔑冷笑:“过去的你,也配算得上是我对手吗?” 她语气狂傲,轻而易举,将韩绛蟾的底气摧毁。 “你修为尚可、天赋一般,不过是天材地宝堆起来的修为罢了。二十多年过去,居然也就这般水平。”柏凝讥讽地笑:“说什么我不是你地对手。”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拿你当过对手。” “以你的实力,还不配。” 柏凝轻快地说出诛心的话。 随后,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不顾自己还踩在树枝之上,借力一跃,将嫩枝从脚下抽出,而后剑气凌然,犹如巨剑悬浮在众人头顶之上。 剑意煌煌,人心惶惶。 树枝凝聚着柏凝的所有灵力,轻轻划过。 月华碎作两截,就这么跌落,像是普通的破铜烂铁一样,失去所有光泽。 震撼。 绝对的实力面前,只有震撼可言。 被搞搞捧起来的韩绛蟾,在经历了顺风顺水的近三十年时间,终于,那一直压在他头顶的乌云,在他人生最光彩的时候,突然飘了回来,甚至于,带着雨雷风暴。 “柏凝,你究竟想做什么?” 韩绛蟾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其实并未如何出手,只是武器碎了而已,现在,便已经失去战意——这无法指责韩绛蟾,因为柏凝的修为,像是始终遮蔽在他头顶的云。他挥不散,逃不开。 好不容易有了与之对战的底气,却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狠狠羞辱。 他可是清源宗的掌门。 修真界第一人! 过去一直被羞辱就算了,怎么能到现在,还被羞辱?! 韩绛蟾的脸色发青,却迈不出与柏凝厮杀的那一步。 倒是在这时候,一个葫芦突然飞上天,上面驮着少女,阻隔在柏凝和韩绛蟾之间,也不说话,而是拍了拍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