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兔妖破城池
“兔子和兔妖可不一样,天快黑了,可别耽误了时辰。” 辛参领对薛龄态度和蔼,和县老爷一对比,高下立现。 看着眉眼弯弯的辛参领,薛龄的心不由自主的猛跳了两下,距离太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覆面的衣襟下,薛龄耳朵爆红。 “兔妖就是成了精的兔子,畜牲而已,不比人聪明,他们还打窝呢!那么大的洞,肯定有换气空!” “咱们一一找出来,给它堵上,再放一把火,不信它们不出来,不出来就全给他们烤死!” 薛龄说的又急又快,生怕辛参领不同意。 好在,她听进去了。 辛参领又看了地形,这山后崖高壁陡,前面的土坡土质细腻,镇妖司人高马大的,直愣愣的冲进去,容易遭埋伏不说,还有坍塌的风险。 “这办法倒是可行,去,把所有洞窟探查一遍,大小都给堵上!动作要快!” “你们去备烟,小心提防,别让它们溜了!” “诺!” 镇妖司的人立刻听命,效率奇高。 薛龄抓住时机:“小的最会抓兔子,又是土生土长的青阳县人,愿为各位大人带路!” 这一句,无疑是在惨淡的士气上点了一把火,不但有了新的希望,还放大了不少。 黑大拍拍薛龄的肩膀,一脸赞赏,气势豪气冲天! 辛参领精神一振:“很好,此次巡防虽有意外,但也得了好助力,此次若是顺利,到时候,你可愿到我手下做事?”! 薛龄凑着上前的时候,辛参领冷眉相对,这会儿,一个咳疾重病的,她反而礼遇。 一时间,薛龄心中五味杂陈:“小人愿意,只盼能早日斩尽天下妖魔!” “这也是天下百姓所愿。”辛参领重重点头,对眼前人更欣赏了一分。 黑大他们已经准备好,弯刀出鞘,薛龄始终佝偻着腰,立刻机灵的为他们带路。 辛参领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来及问薛龄的名字,不过,等人回来了,再问也不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薛龄按着记忆里的指引,给镇妖司的人带路,他们的人动手又快又准,正面的洞口和顶上预留的换气空,有一个算一个,很快被堵的严严实实。 正面预留的唯一一个洞口,已经开始放火点烟,洞口边上刀刃高悬,只等着兔妖一旦露头,就乱刀砍死。 不露头就熏死。 总归原身的秘密是安全了。 山坡顶上土层薄,黑大他们块头大,一脚落地能陷进去半脚泥,只能把东西给了薛龄,让他去填补最后两个换气孔。 黑大还细心的给薛龄腰上勒了条安全绳,隔着衣裳,刚好勒在了薛龄腰腹上缠裹的伤口。 薛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黑大怕他掉下去,还特意勒的死紧。 这个黑大,就是他的克星,偏偏还是一番好心。 薛龄细细抽着冷气,伸手去堵换气孔。 半个人都趴在了山坡上,隐隐听见了低低的交谈声。 “……怎么越来越热了?好像天黑了?” “夏天暑热,算算时间,天该黑了,老二,你别大惊小怪的。” “咱们现在,就等着他们把薛龄献上来,打听到咱们想知道的,折磨够再把他活吞!”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人来?老大,他们要是不听咱们的,怎么办?” 声音在洞穴里游荡,震落了不少尘土。 薛龄紧紧贴在陡峭的坡度上,一动不敢动。 “老二,都跟你说了,别大惊小怪的!” 有兔妖跳动的声音,吨位不轻。 对话还在继续,薛龄小心贴耳细听。 “他们交不交人有什么关系,咱们把镇妖司的人都引出来了,老三他们已经去城里挖洞了,若是查不出来谁害死了爹娘,那就全弄死了解恨!要他们所有人陪葬!” “对对对,老三聪明,老大厉害,我胆子小又笨,我都听你们的,咱们一块等着报仇!” “都怪先前那蟒妖实在是不中用,让他捣乱、把薛龄捉出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还害得我们亲自出马……真是个废物!” “爹娘的感知气息忽然消失,是咱们太匆忙了……” “好像有怪味,你闻见没?” 好啊! 就说那蟒妖来的也太奇怪了! 那蟒妖明明马上要产崽子了,却违背天性,忽然北上,还指名道姓要找他,原来是群这兔妖从中作祟。 这群兔崽子感知到了老兔妖的消失,专门过来报仇,无从下手,就从他开始折磨。 他几次差点被蟒妖弄死! 直到到现在还伤重难愈,被黑大怀疑…… 原身和妖兽勾结不假,他又没做亏心事,机缘巧合,黑大的疑心一定程度上还猜中了真相…… 薛龄如今才会进退两难,这群兔崽子真该死! 黑大推了推薛龄,有些心急了。 得了重要情报,薛龄悄悄糊上了最后一个换气孔,轻手轻脚的缩下了山坡。 打手势喊黑大撤退。 一溜烟跑到了辛参领面前,薛龄说出了自己听到的一切,不过是隐去了自己的版本。 张捕头看薛龄囫囵个的回来了,终于松了口气,听了他的密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差点给自己口水呛住。 “狡兔三窟,他们这些妖兽居然使诈!”老县令惊出了一身冷汗 辛参领面色也十分的沉重。 “才过了大半天,后援最快还要一天,城西大营的驻军呢?快去请他们来支应!” 黑大立刻回禀:“小程将军见了兔妖,亲自回去点兵了,想来也该快了!” 薛龄没他们那么乐观。 刚这群兔崽子亲口说了:老三已经去挖洞了。 如今城门紧闭,百姓不得出入,若是兔妖打洞进城,他们只怕会沦为妖兽口里的血食…… 正说着,有人传来急报。 “报!青阳县内起了求救烽火!” 老县令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是天要亡我青阳!” 顿时,人群中引起不小的慌乱,眼看人心要散了。 辛参领低喝一声:“慌什么?不过是妖兽而已,镇妖司杀的妖兽都快堆成山了!这些,也不过是咱们的功劳送上门了!” 这女人,真霸气! 薛龄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心中慕强的苗头瞬间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深深扎根。 镇妖司要进,这女人,他也想要! “这儿的兔妖已经被我们堵死在了洞里,只管瓮中捉鳖,用最快的速度斩妖,保存最大的实力,立刻回防!” 县老爷撑着膝盖,“城墙虽然坚固,但是地面却只是黄土,只有城中几处是青石铺路,只怕你们再快也来不及啊!” 青石质地坚硬,风吹日晒上百年也才消磨毫厘,价高难寻,一般人有钱都用不起。 若是城破,那几处青石地面也毫无用处。 福叔他们可还在城里! 薛龄心念急转,“你们都是有武功在身的能人,我去报信!” 张捕头急的差点喊破薛龄的名字,“你一个小小杂役,咳疾病重,不良于行,你能报什么信儿!” 薛龄拍了拍他手背,“城里还有家人……就是传话而已,我能成!” 熏烟深入洞窟,兔妖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没命的逃窜。 镇妖司守在洞口的人,挥刀就砍。 “啊!你们太狡诈了!” “居然敢埋伏!” 兔妖惨叫着反击。 天空飘起了雨丝,血腥味儿混着暑热土气,贴在人身上闷烤。 镇妖司的人冲在最前,张捕头领着衙役们勉强组成队伍,全力支援。 杀戮开始了。 短短几个呼吸,最东已经倒下了一片。 还是辛参领最先下决断:“好!你去报信,来人,给他一匹快马!” 说罢,辛参领提起斩马刀,一刀斩下了硕大的兔妖头颅,鲜血喷溅了一身! “老大!”兔妖发出了一声悲鸣,存活的兔妖开始殊死抵抗。 薛龄用最快的速度冲下山,纵马往城里赶。 大雨瓢泼,黄土路面很快泥泞一片。 一路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城。 远远就看见烽火被急雨浇灭了,升起了滚滚浓烟。 他来迟一步,城门,已经破了! 厚重的城门上抓痕明显,还有几个深坑,明显是遭受了怪力击打,比成年人腰还粗的门栓也断成了好几节…… 堵城门的守卫军,被变形的城门拍在墙上,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了。 瓢泼大雨冲刷,他们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也一点点汇入泥泞。 残存的尸身上还有被啃食的痕迹,惨不忍睹。 这些该死的兔妖! “他令堂的!早上看福叔眉间开阔,福纹绵长,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 薛龄满脸雨水,御马直奔衙门。 城中已经乱了。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早上还热热闹闹的坊市、屋舍,成了废墟。 满街的血水,成了一片血海,令人作呕。 好好的城池,成了乱葬场。 不能御马,薛龄下马一路狂奔,不想看见,但那些血淋淋的尸首还是深深印在了他眼底。 好似听见了这些人死前绝望的哭嚎,薛龄双眼通红,喉咙溢出了血腥气,恍惚间,他脑海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有斩妖的功法。” 是那疯瘫子的声音! 他把人交给福叔的时候,四周人声鼎沸,疯瘫子这一句,声音太低,他过耳,却没入心。 找到他! 必须尽快找到他! 薛龄冲进后衙,这一方小院儿里也是一片血腥。 机灵的小六上身被啃了大半,憨厚的老九五脏六腑被掏了个干净,就连胖墩墩的老嬷嬷,手脚也被啃了大半,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 都死了。 死不瞑目。 薛龄如遭重击,他想要做干净的好人,想要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收拾烂摊子、护送小孩儿,斩妖放人,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斩草除根,应该还有一句,虽远必诛! “福……福叔?” 没人回应。 一切静的可怕,福叔的唠叨还在耳边,但是恐怕人已经没了…… 薛龄飞快的找到存放尸身的后场,果然,狐妖的头还在,兔妖的头却不见了踪影。 有老兔妖的气味指引,这儿才会被兔妖袭击。 要是雨下早一点,气味消散的快一点…… 要是城池再坚固一点,镇妖司的人多一点,城西驻军来的更快一点…… 可惜没有如果,薛龄最怨恨他自己。 要不是他贪心,想要用兔妖尸首来证明自己,给自己要功绩,兔妖来了,也不会直接找上门…… “怪我,都怪我……福叔……” 薛龄杀心大起,虽然不喜欢福叔他们助纣为虐,但他刚得到的温暖又没了。 那乐呵呵、啰里啰嗦的老头子也死了,尸骨无存。 角落里,累积的尸块儿一动,露出来了一只眼睛。 “哎!大人!你怎么回来了?快躲起来!” 薛龄还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哎呀!那兔妖凶的很!快藏起来!” 福叔一身污糟,拖着薛龄往尸块儿里藏。 “福叔?” “哎,我在。”福叔洁白的须发上还有蛆虫在爬。 但人是活的。 “你还活着?” “嗯,是那个疯瘫子机灵,他最早发现不对,但是城里大人都不在,我只能让小六去给守卫军报信。” “唉,只是没想到,城破的这么快……” 福叔习惯性的又开始啰。 薛龄想起那一句功法,赶忙追问:“疯瘫子人呢?” “那儿。” 薛龄跟福叔合力把人从尸堆里挖出来,本就邋遢的疯瘫子沾上尸水、腐肉,更不像个活人了。 把人抬到屋檐下,薛龄立刻问话。 “呼……你说,你有能斩妖的功法?” 疯瘫子咧嘴一笑,像是看到鱼儿终于上钩了。 “有,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