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苏渔晃了晃手里的草人。　　 后者突然燃起一道火光。　　 瞬间化作灰烬，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死孩子，难道跑来吃席了？”　　 看了看院子里一张张被红布包裹的桌子，还有桌上一盘盘几乎没怎么动的菜，苏渔有点儿不太确定。　　 虽然苏囡囡的确经常跑到左邻右舍家搂席。　　 可这里是西郊，离蒙学怎么着也得有四五里地呢！　　 就凭她两条小短腿也捣腾不到这么远吧。　　 还是被人绑过来的。　　 那大祭司也没说孩子到底有没有事儿啊！　　 “让让，都让让！”　　 也就在苏渔一筹莫展的时候。　　 几匹快马从远处跑了过来。　　 来人清一色的两裆铠，腰间跨着长刀，为首那人甚至有点儿眼熟。　　 在众人身后，一袭白衣的术士尤其惹眼。　　 “老于？”　　 苏渔没想到在这儿能碰上暗卫头子。　　 “唉，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你不是找你侄女去了吗？　　 见到苏渔，暗卫头子也是一脸错愕。　　 他刚接到京兆尹的急报就带着钦天监的人赶了过来。　　 “对啊，我们用了特殊的方法才找到这儿。”　　 “你怎么也来了，我二弟呢？”　　 苏渔一脸纳闷的看了看几人身后。　　 武安压根没跟过来啊。　　 “九皇子殿下，跟薛礼一起出宫帮你找人去了。”　　 “我来这儿，是因为京兆尹说这里可能闹妖！”暗卫头子解释道。　　 “闹妖？”　　 苏渔瞪着眼珠，将信将疑。　　 后者却点了点头，一脸无奈。　　 “这陈家庄可是大户，宫里的御酒都是他们庄子上酿的。”　　 “先帝爷在的时候，经常点名要喝他们家。”　　 “可陈老太爷昨晚过大寿，来观礼的宾客一夜之间全部死绝了。”　　 “死状一模一样！”　　 “京兆尹问过周围所有人，根本没人听到什么异常！”　　 “你说普通人杀人，怎么可能半点动静都没有，最后没办法，只能交到我们暗卫手上！”　　 说着，暗卫头子不住叹气。　　 自从老监正闭门不出之后，钦天监的这帮术士也是几乎窝在家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要不是他老于还有几分薄面，恐怕连身后这名六品的白衣都请不到。　　 钦天监不出，京兆尹处理不了，大理寺和刑部都说办不了，那只能暗卫出手了。　　 暗卫打打杀杀还行，论抓妖找线索，肯定不专业。　　 “大人，你们可算来了！”　　 一见暗卫的人，里长连带几个衙门的捕快立马迎了上来。　　 刚要行礼，就被暗卫头子直接摁住了。　　 “好了，别来虚的，说说吧，到底发现了什么？”　　 “大人，昨晚陈老太爷做寿，结果戌时打更的发现陈府大门开着，可里面却没有半点声音，很反常。”　　 “等走近一看，才发现人死了一地，心脏都被掏了。”　　 “可他们根本没发出半点惨嚎或者声响，就连饭桌板凳都整整齐齐的，丝毫不乱。”　　 “我们怕闹妖，一直没敢动，等天亮了才敢来收尸，另外，我们在院里的天井里发现一条密道，里面有好几具小孩子的尸体。”捕快说道。　　 “密道？”　　 “在哪儿？”　　 “带我去看看！”　　 一听天井里有小孩子的尸体，苏渔瞬间不淡定了。　　 拳头都不由捏紧了。　　 “这？”　　 捕快看了看暗卫头子，又看了看苏渔。　　 “唉，带路！”　　 暗卫头子无奈挥了挥手。　　 等几人到了现场，里长已经找了几个泥腿子下去把尸体抬了上来。　　 一具一具摆在天井旁边。　　 围观人群看着几具尸体，突然大叫了起来。　　 “不对，这，这是我们家二丫！”　　 一个壮汉失魂落魄的跪到其中一具已经变成白骨的尸体旁。　　 小心翼翼捏起了那条绑着红绳的手骨。　　 “这，这是我给他绑的。”　　 说着，壮汉瞬间就泣不成声了。　　 拿拳头一下一下捶地面。　　 后来，干脆跪在女儿尸体面前，拿头撞地。　　 “混蛋，陈大，你这个王八蛋！”　　 “二丫，二丫，爹对不起你！”　　 “爹没本事，爹只是想让你吃上饱饭，别跟爹一起过苦日子。”　　 “可你，你怎么就走了呢！”　　 “你睁开眼，看爹一眼！”　　 “我们父女，我们父女就算饿死在一起，我也不会再跟你分开了。”　　 他这一哭，人群里又有人跟着哭了起来。　　 地上那些孩子，无一例外全都是庄子上的。　　 他们的父母都是不富裕了。　　 所以为了不让孩子跟着自己一起饿死，就把他们卖给了人牙子。　　 想通过人牙子，给娃子找条活路。　　 就算给人为奴为婢也成。　　 好死不如赖活着。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孩子在大户人家至少能有口饱饭。　　 直到尸体被从井里抬出来的那一刻。　　 所有的信念全部崩塌了。　　 看着抱着尸体痛哭的父母，苏渔一时间脑子也是混乱无比。　　 这个死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苏囡囡，老子数到三，你再不出来！”　　 “我以后就不带你去艳春楼吃包子了。”　　 “还有邱家鸭子，费家扒鸡，明月斋的绿豆糕！”　　 “你听见了没有？”　　 “以后，二叔再也不骗你零花钱了！”　　 “你出来啊！”　　 苏渔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脑子里全是小豆丁抱着自己大腿的画面。　　 “二叔，带我去吃糖葫芦好不好？”　　 “二叔，我鹅！”　　 “二叔，麻雀可以烤来吃吗？”　　 “苏渔，你冷静点儿！”李玉衡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了。　　 “你让我怎么冷静？”　　 “她还那么小！”　　 “我承认一直以来，我贪生怕死，甚至连保护家人都做不到！”　　 在地球，苏渔同样有个哥哥。　　 可在父母眼里，哥哥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无论他努力也好，摆烂也好，父母眼里都只有哥哥，他就像家里多余的那个人。　　 所以，他选择了离家最远的大学。　　 甚至，连跟喜欢的女孩子表白，他也是一拖再拖，甚至只有喝醉了，才敢去说心里话。　　 可在大夏的这十年，老苏骂他打他，苏大郎卖他坑他。　　 小豆丁缠着他要吃的。　　 都让他有种家的感觉和归属感。　　 一直以来，苏渔都告诉自己，他攒积分是为了回去。　　 可回去了又能怎样？　　 一切回到原点，他只能自欺欺人。　　 如果，如果还有时间，他想攒积分守护家人。　　 “二叔，二叔，你说，要带我去吃包子吗？”　　 也就在这时，一只小短腿，从高高的门槛外跨了进来。　　 原本整齐的丸子头已经变得乱糟糟的了。　　 手里还抱着一只啃了一半儿的鸭子。　　 苏渔抽了抽鼻子，楞了两秒，随后跳起来就冲了过去。　　 刚扬起的巴掌，瞬间变成了拥抱。　　 “死孩子，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我们都以为你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