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此时可就不乐意了,抱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可真难伺候。” 钱四刚想回话,却见一个矮小黝黑的中年男子匆匆跑了进来。 钱四斜眼撇了一下他。 “矮脚虎,你来这儿所为何事?” 那矮小男子跑到跟前,作道:“老爷,老爷,有事……是关于张珩那个小兔崽子的。” 说话间,他眼角余光撇了道人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钱四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左道长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这么婆婆妈妈。” 那矮脚虎听完,稍稍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一个时辰之前,负责监视老大宅院的弟兄们汇报说,那张珩从老大宅院里出来了,而且直奔着山下而去,只怕此刻已经离了山寨。” “下山便下山了,有什么……” 钱四才说到一半,却反应了过来,突然脸色一变,站起来,道:“不好!老头子一定是发现了我们打算密谋造反,快派人去追!一定要拦下那小子。” 然后,钱四一双鹰眼死盯着矮脚虎。 问道:“你亲眼看见了?” 矮脚虎斩钉截铁道:“我亲眼看见了。” 钱四仍然追问道:“你亲眼看见那小子是从老头子宅院里出来的?” 矮脚虎仍然回答:“我亲眼看见了。” “你亲眼看见那小子从老头子宅院里出来后,径直离开了山寨?” “我亲眼看见了。” 钱四眼中冷光一闪,又问道:“他骑的马是什么品种?” 矮脚虎稍稍思考,道:“那小子骑得是堡内青影快马,此马是于眠国贡品。” 钱四露出要吃人的目光,自言自语道:“很好,看来这下是不得不动手了。” 此刻他额头上青筋暴跳,烦躁地来回走着,道:“这时下山,定是老头子的安排,这下是不得不出手了,一旦他寻得外援,那可就…” 那左道人却笑道:“钱山主何必急躁,左右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想要他的性命区区小事,在贫道看来不值一哂。” 这下子,钱四兴趣倒是被勾上来了,问道: “哦?左道长有何妙策?” 左道人皮笑肉不笑道:“我万蛊门有一门毒术,可通过血缘亲族的一件物品来对门人亲族下毒,便能千里之外取这人的性命。” 钱四倒是打了个寒颤,虽然说自已早已想过有今天,但真的来临之时,自己还是十分犹豫。 左道人见他这般,不禁讽刺道:“怎么?莫非你于心不忍?这可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风姿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望你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听他这么一说,钱四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这才下了决心。 眼下自己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老头子也发现了自己的意图,现在拼的就是看谁先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钱四便道:“能够如此?那便请道长做法了。” 又过一会儿,钱四从自家房间里找到一个匕首,交给了左道人。 “此物是当年老头子征战之时,从马上跌下来,是我当年将其救回,为报答救命之恩,他便将这柄匕首交送给我,想来应该能用。” 拿了这匕首,左道人嘿嘿一笑,嘴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那左道人便施法完毕,朝着钱四道:“现在万事俱备,只要钱山主肯下死手,这山寨之主的地位便是你的。” 钱四点点头表示赞同,想了想,脸色转为狰狞,道:“张烊定是怀疑我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我这便动手! 他一扭头,抱拳道:“左道长,全靠你了!” 道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钱山主,早该如此了,早点动手,又何需这么麻烦,你要杀谁,只需与贫道说来,保证一个不漏,统统了结了。” 钱四听他喊自己左一个山主又一个山主,心中那热火更是窜上来了几分,目透凶芒,咬牙伸出手掌,道:“左道长,此事若成,别处不说,便是我东华西疆地域,我绝不食言,每年献上五百童男童女供你炼丹!” 滚莽山外,寂寂长夜。 张珩一袭斗苙蓑衣,正乘着一匹快马玩儿命似地向远方奔跑。 按照时辰,只怕那钱四已经知道自己逃离山寨的事情,此刻后面应当有追兵来袭。 但不知为何,夜幕之中,只有他一人一马,哪里还有别人?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此刻也知道此事紧急,一分一秒都拖不得,只得快马加鞭奔上前去。 忽然,他只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一般,传来一阵又一阵钻心刻骨的绞痛。 受此一击,身下马儿也是浑身一颤,失去了控制,忽然一声嘶鸣,收蹄一个耸身,便将整个人凌空顶了出去。 他虽然自小练武,放进往日里这一摔也没什么。 可是如今自己身体不知怎么,好似不受控制一般,这一摔若是落实了,不死也要半残,正当他自觉绝无幸礼之时,手臂却被一股柔和之力一托,便稳稳站在地上。 “咦?经脉紊乱、气息不调,这是中毒之兆,谁人给他下的毒?” 他循声看去,竟然是一位面目柔和、颇有些英俊的年轻道士。 而在他身后,则是一位穿着赤红长裙、粉面香腮的蛾眉女修。 最后一位,正是那旺叔。 “阿珩,你怎么了?你怎么跑出山寨来了?难道是钱四已经谋反了?” 待到张道尘将张珩身上毒素去除,他这才开口回答。 “旺叔,那钱四果然有造反之心,父亲让我从密道里暗自离开,他自己来对付这个反贼,他让我过来找你,看看能不能重操旧部。” 说完,他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张道尘二人。 “旺叔,这两位是?” 没等旺叔回答,张道尘笑道:“旺叔曾经照顾我一段时间,那辈份来你得叫我一声堂叔,本来说你父亲还是我堂兄,你说我是谁?” “这么说来,你是…尘叔?” 张珩目光灵动,很快便察觉了这话意思。 随后他看向楚安然,问道:“那么这一位是?” 没等张道尘回答,楚安然玉口亲启,抢先道:“我叫赵灵,是你堂叔的师妹。” 张道尘目光悻悻,倒是没想到楚安然抢先一步作答。 张珩面带微微笑意,他也是个成年人,不是那么不明事理。 其实他也看得出自家堂叔与这位关系不一般。 只怕叫堂叔的师妹是假,应该叫堂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