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吃吗” “嗯,好吃,我还要吃那个”,蕊儿依靠在张岚怀里,撒着娇张嘴让他给自己喂着饭菜。自从那日过后,张岚对她更是呵护有加,有求必应。 “喂,你们不要再忙活了,反正现在又不会有客人,难得有时间还是放轻松,歇歇好一点”,张岚看着一旁的伙计们不停擦拭着酒楼的边边角角忍不住说道。酒楼的伙计们虽然点头答应着,但手上还是没停歇,想尽办法找些事情来做。 张岚看的无奈,“我说了现在都给我好生歇着”,见张岚有些不高兴,伙计们这才停下手里的活,犹豫着做了下来,眼睛却还在东张西望,显得很是不安。 “唉,你们不用刻意这样的。既然掌柜的暂时将酒楼交由我搭理,一切就由我说了算。都不知说了多少次了,眼下虽是难关,一个客人都没有,但这也并不是你们的错,放心,我不会辞退任何一个伙计的。还有你们家人的口粮也交给我负责吧,只要家里粮食不够吃了,就放心大胆说出来,决不会让你们的家人饿肚子的。” 伙计们眼含泪光的点着头,心里都在为遇到张岚这样好心肠感到庆幸,否则换做他人,早就被赶走了。城中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寻常能在这儿领份差事,弄些剩菜剩饭带回去给家人,就已是天下的幸事。至于工钱几乎就不曾听说哪家给过,除非年景好时,过年东家心情高兴才会施舍一点。自从张岚接任后,张岚便设法与掌柜商量,月月给伙计们工钱还有粮食,不仅如此,就连他们的家里遇上困难时,只要开口,张岚就会想尽办法提供帮助。而且对待每一个伙计总是和颜悦色的,从不会打骂呵斥,有时遇到难缠的客人,被羞辱欺负时,也总会第一个上前受过,事后还想着安慰伙计甚至给一些奖赏当做补偿,以至于让伙计们将张岚奉若神明。 “这样吧,你们还是回家去吧。哎,别,别这样啊”,张岚赶紧将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伙计们扶起来,“都怪我说的让你们产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反正现在也没有客人,你们还是回家去和家人在一起比较好。眼下城中人心惶惶,陪伴家人彼此心里都会好受些。放心工钱粮食什么的还是照旧,不会少一个子的。嗯,回家前每人再带上一些粮食吧,只要我有口吃的,就不会少的了你们的”。 小天皱眉看着伙计们千恩万谢地出门而去,脸上洋溢着幸福满满的笑容。尤其张岚还在旁贴心的提醒他们一路小心,粮食不够吃就尽管回来取。 小天担忧的说道,“岚哥,这样真的好吗?眼下粮食虽然还有一些,但照你这么做,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要饿肚子了”。 “就是说啊,岚哥你还是收敛一下吧,蕊儿可不想饿肚子啊” 张岚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天脑袋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大家都是在替酒楼做事,而且平日里做事又很认真,他们何错之有呢。我事先也同掌柜的说过了,他也点头同意了,呵呵,比起我这更奇怪吧。总之危难时,虽然人本能总会想着自己,这没错。可是换个位置想想,倘若我现在是他们,是不是也会一心期盼着有人救济自己呢。我还是相信做人多心存善念,老天也会庇佑的。当初我落难时,差点都叫猛兽吃掉了,不还是多亏青儿小虎他们好心收留,才活到如今的么” 小天再也无话可说,一旁的小辰看在眼里,一向冷谈的他也不禁有些动容。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张岚走到门外,看着路边众多的灾民,眼眶微红跑回后院,拿出粮食分给他们时,半天只说出了蠢货二字。 这天深夜,张岚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时透过窗户察看着屋外的状况。夜晚的城中无比混乱暴力,尤其是受难的灾民们失去了往日的营生与粮食,迫不得已中更是加剧了这种情况,各种惨绝人寰的事件频频发生,加上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制止,几乎要将原本所剩无多的城市彻底摧毁殆尽。 “啊,救命,你不要过来啊” “娘亲,你说话啊,爹爹你在哪儿,快回来看看娘亲,她不说话了,呜呜” “终于有吃的了,到处都是吃的,哈哈,终于不要挨饿了” 屋外传来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叫喊厮杀声,让张岚的脸色阴郁至极,好几次都想打开屋门冲过去制止外面那些令人发指的暴行,可看着边上年幼,一脸惊惧的小天他们,张岚实在下不了决定。 外面现在实在太过凶险,就连青儿也多次派人让自己去她那里躲避,可让他为难的是,掌柜如今不知怎么了,死活不愿同他前往,非要留下来,而且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已经好久没出来见人了,就连送去的饭食也几乎未曾动过。掌柜对张岚有大恩,不能弃他而去,小天他们也是如此,执意要留下陪伴自己,根本听不得劝。 “岚哥,我饿了”,蕊儿小声说道。 “嗯,好,我去给拿吃的哦,不过现在晚上不能生火做饭,只能先将就一下”。 当张岚摸黑走进厨房时,借着月光隐约间看到一名矮小瘦弱的孩童身影,背对着他看着灶台怔怔发呆,张岚心中一惊但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估计是此次受灾的小孩饿极了,偷偷溜进来找东西吃的吧。他语气和蔼的说道,“小家伙你好啊,是饿了吧?那锅里已经空了。不用担心,我来给找点吃的”,说着从一旁的橱柜里面拿了些馒头递给他。 待张岚看清孩童的面容后,惊叫一声,声音响彻天穹。眼前的孩童脸色极为青白,看不出一丝活人的生气,尤其是脸上还有个极其恐怖的伤口,几乎占据了半张脸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处还不断渗着鲜血,仿佛被野兽撕咬过一般。这哪里还是人呢,张岚吓得心胆俱裂,当场瘫倒在地,几乎要尿湿裤子。不知是人是鬼的孩童,这时也回过头,用勉强完整的右眼看了看张岚,最后盯着他脚下的馒头,缓缓走了过来,嘴里还在低声念叨,“饿,好饿啊,爹爹,我好饿啊,娘亲我好疼啊,不要咬我啊,呜呜”。张岚吓得一把将边上的馒头仍向了他,想要站起身逃跑,可腿脚软如烂泥,哪里动弹的了。好在蕊儿他们听得声音不对,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将张岚搀扶起来,逃了出去。 回到大厅后,张岚瘫在地上,身体抖若筛糠,良久之后战栗地说道,“这,这里不等再待下去了,有,有鬼啊,还是赶紧带着掌柜逃跑吧” 小天走到门窗边,站着凳子看着屋外混乱不堪的场面,皱眉道,“可眼下外面这么乱,如何出去呢。我看还是待在屋子安全些,至于那小鬼虽说吓人,但也不必这么惊慌吧。” “什么?这里都闹鬼了,如何待得下去呢” “哼,只不过是只小鬼罢了,外面活人可比他难缠的多” 听到小辰不以为然的说词,张岚目瞪口呆看着众人,众人的表情都颇为淡定,甚至蕊儿还在抱怨肚子饿,想要亲自回厨房拿吃的。 “岚哥,不必这么害怕的。鬼这东西一般害不了人的,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婉儿拿了布巾擦拭着张岚额头的冷汗安慰道。 “是啊,城里整天死人的,难免见过的,只要多见上几次就没什么好怕的。嗯,不管啦,我可是要去找吃的”,蕊儿说着话,竟独自朝后院跑去了,张岚想要阻止,可腿脚依旧酸软,根本无力站起。 “果然是我太大惊小怪了么”,张岚看着蕊儿高兴地吃着食物,丝毫没有在乎鬼魂的可怕忍不住感叹道,“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无药可救了,比起可怖的鬼魂,居然还是活人更让胆颤害怕。” 小天看张岚一脸无奈的模样,安慰道,“也不尽然,不还有岚哥你么。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那自然也不会出现什么冤魂了”。 张岚听后苦笑连连,犹豫着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 第二天天一亮,张岚就急匆匆出门而去。昨晚思虑良久,决定还是去找小虎,希望他能出面让血刃帮尽量帮忙快些平息城中的骚乱,若是能说动帮主请得仙人们出手,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岚哥,等等我”,蕊儿在后面大步追赶张岚,小天他们也紧随其后。张岚原想拒绝,可他们几个实在太过倔强,良久之后,只得妥协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