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云天旧址起重楼(下)
司马明月眼见司马明云又口出调笑之语,再看云鸣凤,显然已为她那句小相公吓住,神情极不自然,生怕她再说出甚么难听话来,急忙出声喝阻。 司马明云眼见大姐又是出来说话,倒也不敢造次,微微撇嘴,脸上魅惑之意不减,讪讪退至一旁,与众姐妹自去说话。 “咳……司马大姐,不……司马女侠……咳……那个……其实她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已是夜深,莫不如大伙儿都不要再耽搁了,赶路要紧……” 这云鸣凤倒也是当真木讷,见了陌生女子随便调戏一两句,这嘴竟然好似也笨拙了起来,便是称呼也是换来换去,不知究竟该怎么叫才对,这几句话说来,吞吞吐吐,极不自在。 “好了啦!二位前辈,各位大哥哥大姐姐,我看还是便这么着吧,司马姐姐,你可不许再欺负我云师兄了,人家……他可老实了,你这样说他,他会害羞的啦,云师兄哦……” 林若嫣便是这般,直性子,心中藏不住事儿,胆儿也大,眼见云鸣凤吃瘪,便好似自己受了委屈一般,也不顾众目睽睽之下难不难堪,只三步并作两步,跳将出来,替云鸣凤打起抱不平来。 只是她这话一出,山西七灵除去大姐司马明月,余下七人皆是咯咯笑个不停,眼神戏谑,似是在说:“哦……原来如此……” 林若嫣话儿出口,想是也觉不妥,为了转移话题,脑中灵光一现,突地一拍前额惊呼道:“呀!都这么长时间过去,竟是忘了问二位孟师兄因何会为贼人追杀了,孟师兄……孟师兄人呢?” 孟良孟飞兄弟二人就在一旁,好似早已被遗忘,此刻为她这一呼,自是与众人存了一样心思,知她是在找借口掩饰,却也不好不答,只双双拖着疲惫不堪,被她先前胡乱裹缠的像个粽子般的身子,讨好般的凑将上来,不跌声应道:“在呢!在呢!但不知师妹有何吩咐?” “啊?哦……在呢?那便好,我看我们还是赶快赶路吧,这次出来不仅寻了云师兄,便是两位孟师兄也回来啦,爹爹知道不知该有多高兴呢!走吧?云师兄……其他一切我们便路上说好不好嘛!反正大伙一块儿,路上正好有伴儿,这吟吟妹子不是早就说了么,此地不宜久留……” 林若嫣先是莫名一声惊哦,这才极力催促,不时朝云鸣凤撒娇卖萌,偏偏还搬了她爹爹与崔吟吟出来,为自己找借口掩饰。 众人不知她的秉性,眼见她说话做事皆率性而为,只觉甚是有趣,只哄闹着纷纷应是散将开去,自去牵了自家坐骑回来,汇合一处。 云鸣凤身为男子,又是武功高强,自是由他前去藏马之地,将三匹健马牵来,孟良孟飞兄弟二人没有马骑,崔林二女子只得又是同乘一骑,将剩下那匹让了出来,给了他兄弟二人共乘。 一行人多,悠悠而行,自是好不热闹,林若嫣与崔吟吟同乘一骑,自是少不了被崔吟吟一通挖苦,纵使林若嫣再是胆大,说话毫无顾忌,却也不敢当作众人胡言乱语,口没遮拦,只装作没听见,任她嘲笑,便是不接茬。 崔吟吟自己一人说着没趣,也只好住口不言,林若嫣这才如释重负,暗自长吁口气,眼波流转,回头看了云鸣凤紧跟在她二人身旁,这才心满意足,拿眼瞧向二孟,重又就他二人何故夜间为人追杀至此,问了二人。 那孟良孟飞二人一听,面现痛苦之色,只说那日他二人奉命下山,查探扬州城血案,于一家客栈听了形意门伙夫一席话,只觉事态严重,自己二人害怕耽搁,当即便决定即刻动身,回到华山将这消息,告知门中长辈,由他们全权商议定夺。 他二人起身出发,衡山派周师伯之子周光庭恰巧也在,三人目的一致,正好便结伴同行,打算到了地界再分手,各自回各自山门。 哪料想,恶梦便自此发生,悲剧也是便这般无可奈何的接踵而来,他二人你一嘴我一舌的说至此处,竟是无端哭出声来。 余人一见,亦是好奇,究竟发生了甚么,竟是让这两个汉子当众痛不欲生,哭将起来,瞧他二人哭得悲切,众人自是深知只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莫不是为日禾神教这伙杀千刀的盯了梢,一直追杀到现在? 诸人心中疑虑,却也不好催着问,只思且让他发泄一番也好,瞧这架势,十有八九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要不然何以华山这么大的门派,这二人竟然不敢回去,竟是为人追的如此狼狈不堪? 他二人哭了好大一气,许是怕人耻笑,毕竟眼下身旁有这么多女子在,自己二人个顶个男儿汉大丈夫,哭得凶了自嫌丢人,当下,只双双以衣袖擦拭了泪水,收拾了心情,这才接着道了下去。 说他三人作伴,又兼五岳剑派同气连枝,都是师兄师弟的,相互之间自是不须防备甚么,便就这么无话不说,相互推测,只觉十之八九便是那些到处袭扰,却是始终抓不到现行的神秘人在搅局。 三人越分析越觉事实只怕当真如此,只心急火燎赶路,本来倒也相安无事,然这相安无事并未持续多久,麻烦便找上门来,这让他二人思之心寒,心有余悸的恶梦便就此缠身,再也甩脱不去。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三人一心赶路,行不多远,麻烦便自己来到,他二人说至此处,满脸痛苦之色,连吸数口冷气,似是实在不愿回顾这年余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之事。 如此良久,这才复又连叹数声,在云鸣凤等人焦急期盼的眼神中,接着说了下去。 又说那日,他三人依旧赶路,正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官道,前方突兀的闯出一伙人来,拦了他三人去路,不由分说,上来便是一通围攻。 想他三人皆是一派之中,年轻一辈翘楚,当时自是不惧,只拉开架势,各擎兵刃在手手,一通厮杀,誓要将这伙贼人斩杀殆尽。 岂知,事与愿违,他三人想的倒好,奈何敌人亦是不弱,领头一人武功更是高绝,那一把戒尺使出,招式奇特,变幻莫测,三人只接了不到数招便纷纷败下阵来。 他三人之所以能在一派之中脱颖而出,不单单只武功胜过他人,这见识与遇事的反应机变,自然也是高人一筹,眼见情势不妙,三人自是不愿再作无谓的牺牲,只合力攻的数招,勒马便逃,心思着只要逃离此处,自此海阔天空凭鱼跃,敌人便不会再穷追不舍了吧,?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他三人这般打算,敌人却又哪有不知,既是选择于此半道截杀,自是作了全盘算计,却哪里肯容得他三人轻易便逃脱了去。 他三人只逃了不到数十米路,便又为这伙人追上,呼啦一下又是围住,他三人眼见逃脱不得,也只能再次迎战,极力支撑。 如此一番鏖战,眼见三人已是伤痕累累,皆是心知今日将不能幸免,那周光庭也是发了狠,只拼了命去,独力缠住了那领头之人,催促二人自己脱围。 他二人起先自是不肯,奈何周光庭盛怒喝骂,只说莫叫自己死不瞑目,你二人脱身还有人将消息带回去,也好告之我爹爹前来为我报仇,若是都死在了这,我等今日这仇,岂不是永无人知? 这点道理他二人自是知晓,可真正要他二人抛下周光庭,自己逃去,这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可情况紧急,周光庭又是存了必死之志…… 他二人言说至此,双手抱头,双目尽赤,直欲滴出血来,脸上痛苦已至极致,却还哪能再说下去,至于后来发了之事自不用他说,众人也能大致猜到,他二人被追杀至此,周光庭却是不见,自是已然无能幸免。 各人听他二人口述,皆是心情沉重,不知该如何接话安慰,只想顾默默赶路,心中对日禾神教这帮人的恨意,不知不觉间又自加深,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能寻上门去,将这伙伤天害理,坏事做尽之人尽数杀绝,以绝后患。 “唉……二位师兄也莫再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这些人既是活着,那便要化悲痛为力量,好生活着,只有如此,方能寻得机会,替他们报仇……” 云鸣凤眼见他二人悲痛欲绝,心中也是难过,思及自身遭遇,心下凄凄,长声一叹,回过头来安慰,却也是语焉不详,说不下去。 “是呢!孟师兄……云师兄说的不错,活着就好,活着最起码还能为那些逝去的人报仇,这次回华山,你便将一切说与爹爹及一众师叔伯知,由他们定夺一切便是,唉……”林若嫣接口,也是语不能详。 但凡涉及此事,诸人皆是心情沉重,恨意满满,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青城二人毕竟年长,眼见这话题沉重,只绕将开去,那孙承宇环视众人,眼光最终定在云鸣凤身上,先自开口问道:“云大侠,请恕小老儿多嘴,但不知云大侠今后作得啥子打算?” “就是……”孙承旭大点其头,连声附和。 “唉!还能怎么办?其实我心中也是其乱如麻,唉……还是先回去看看家中,再作打算罢,出来寻仇年余,敌人音讯全无事小,还同孟师兄一般,屡遭这劳什子日禾神教追杀,家都未回一次,也不知现在……” 言说至此,连声叹息,心中翻腾,委实是不知该何去何从,终是闭口不谈。 “哟……小相公……你可知道,你这般模样,姐姐我瞧着心里难受的紧呢,要不这样你看如何,姐姐我我这有一好法儿,不知你愿是不愿意听?咯咯……” 说话的自是司马明云,娇声娇气,妩媚多姿,这话说来,若黄莺啼鸣,婷婷袅袅,但叫人听了直酥骨里。 “这……自然……敢情……”云鸣凤亦不例外,这话是对他说,他更是不堪,只憋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响都未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其实,这七女年岁也是不大,大姐也不过二十有七,余下六人自不必说,这一路行来,早就与崔林二女打成一片,云鸣凤的事情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些,是以,这司马明云才有此一说。 云鸣凤说不出话,并不代表便没人接话,林若嫣一听,心中一喜,她与这司马明月性格相差无几,听得她有法儿,只迫不及待脱口问出:“但不知是甚么好法儿,还请司马姐姐快些说来……” “啧啧……还挺急的,咯咯……小妹子啊,姐姐我可告诉你,小相公你可要看牢了,姐姐我可是也稀罕着他呢,咯咯……” “老三,住口!越说越不像话,有甚么法儿还不快说,总是犯这毛病,叫我惯的,再是满口疯言疯语,看我不撕乱你那张破嘴……”司马明云还待再说,大姐司马明月却是俏脸寒霜,一通喝骂。 那司马明云见了大姐动了真怒,也是害怕,只吐了吐舌头,便如做了错事的孩童一般,央求着道了下去:“大姐且莫生气,我说……我说还不成么?依我之见,既是那劳什子狗屁参教一直苦苦相逼,处处派人追杀云相公,自己却是龟缩不出,莫不如云相公也莫要再不辞辛劳,满江湖乱窜寻找,如那没头苍蝇,咱直接来个以逸待劳,重建云剑山庄,逼他现身……” “妙……此计甚妙,这就叫作云天旧址起重楼,守株待兔把敌诱,三仙子此计绝妙啊……”